郭思远仰起头，表情无比真诚：“桂兰，你想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这不就是把球踢给妈妈吗？
唐桂兰目光茫然，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思远，你好自为之。”
她转身朝外走，“你和曹艳的事我不会去说，只是，你不要让我太伤心了。”
“桂兰啊。”
唐米米的下巴搭在唐桂兰的肩膀上，看到跪地的渣爹朝妈妈背影伸出一只手呼喊，无助挽留的动作表情充满宿命感。
这演技，不拿小金人多可惜。
出了里屋，站在过道上的唐荞快步走上前，千言万语浓缩成一个字：“妈？”
唐桂兰伸手摸摸她的头，然后一根手指压在唇上，缓缓摇头示意大女儿不要再说话。
唐荞又怎么忍得住？
她已经听到渣爹哀求声音，妈妈的心软只会让他有机可乘。
小奶音在耳边响起：“大姐，妈要我告诉你，藏钱那件事后，她再不会相信爸爸说的任何话。”
“但看来曹家已经知道裴华的存在，裴华现不在江城，闹起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裴华只怕要吃大亏，无论如何先稳住局面，一切等裴华回江城再说。”
“妈。”唐荞轻轻呼唤，眼泪夺眶而出。
妈妈，再不是十六年只知忍辱负重的唐桂兰，不但有勇，还有谋了。
母女相视知道彼此心意，又一起看向唐米米，不约而同亲吻她的小脸。
这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这个福星的降临。
郭母回来时见到家里一切如旧，唐桂兰平静坐在床头奶孩子，整张脸皱成朵老菊花，不停朝郭思远使眼色：“儿子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太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郭思远正在洗脚，面无表情。
“什么明天？”郭母靠近郭思远耳朵嘀咕，唐米米听得清楚，“......这事只能打她个措手不及！”
郭思远一把推开老娘，“不要说了，妈你回屋休息。”
看儿子脸色严厉，郭母只好回屋，走时还狠瞪唐桂兰一眼。
第二天，郭思远始终避着老娘，被逼急了把筷子拍桌上：“妈，我只跟你说一遍，我永远只有桂兰这一个妻子，永远只要这一个家。”
“儿子？”郭母诧异得伸手去摸郭思远的额头，“你是不是发高烧了？”
郭思远打开老娘的手，“你要是做什么出格的事毁了这个家，正好可以搬去跟红莲住。”
郭母的嘴张着，直到郭思远叫着唐荞出门上班，才合起来，然后黑着脸到处翻找，最后指着唐桂兰那一半大衣柜：“把这柜子给我打开？”
送走上学的双胞胎女儿，唐桂兰刚把唐米米背到背上，系着背带淡淡道：“婆婆，里面都是我的东西。”
“笑话，连你都是嫁进我郭家的人，这屋里还有什么东西不是我郭家的？”
老太婆瘪着嘴，“昨天送的东西拿出来给我，那么贵重的东西这丫头片子不配用，拿给我去处理了。”
心里话是：“昨晚肯定跪在地上对着我儿一哭二闹三上吊，思远才会改变心意跟我说那些话，老娘可不吃你这一套！”
唐桂兰“哦”了一声。
老太婆想想又补充，“还有路上裴华递给你的蛇皮口袋，也要一起拿给我。”
唐桂兰瞳孔微缩，脸上表情不变：“我不知道婆婆你在说什么？”
老太婆拿手点着：“你别想瞒我，你不会不知道昨天吃饭中途我走了吧？我出去找思远了，跟他在巷道里走着，看到你们跟裴华说话了。”
原来如此，唐桂兰撇一下嘴角：“我不认识什么裴华？从前也没听你提起过。”
“老娘以前也不认识这号人物。”老太婆哼哼两声，“昨天才听曹......别人说，那小子可了不得，四九年前大半个江城都是他家的。”
“这还只是他家的九牛一毛，主要财产在京都、海城，真正的大资本家呢！把全部财产捐给国家才换得贱命一条，小小年纪还不安份，榆树巷大部分的货都是他搞来的。”
她每说一句，唐桂兰的脸色就白下去一分。
老太婆越发得意，一边嘴角越勾越高，“所以，这才是昨天有人送你那么多那么贵重东西的真正原由吧？”
一双三角眼中的嫉妒藏不住，“真是奇怪了，唐桂兰你倒说给我听听，你对他有什么天大的恩，他才会这样做？”
见唐桂兰不答，老太婆恨声道，“不说就算，老娘还不想听呢，不过唐桂兰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去检举揭发他，你觉得他的下场会是什么？”
她说得口水沫子横飞，一点没注意唐桂兰的拳头已握紧，微垂的眼中喷出杀气。
她很清楚，昨晚能压下郭思远，完全因为那男人把自己看得最重，所以才会权衡利弊向她妥协。
而他这老娘，既没脑子又听不进任何道理，只要能眼前占便宜，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今天就算答应她所有条件，从来翻脸不认人的老太婆还是可能去检举裴华。
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老太婆说不出话来！
“妈妈不可以！”小奶音在耳边响起，“她不值得您搭上命，她没脑子听不进任何道理，那就换种方式让她明白.....”
还好有这个福宝在身边，唐桂兰闭眼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有些无奈道：“婆婆，是不是我把昨天那些东西都给你，你就什么都不会说了？”
看郭母冷笑，唐桂兰忙道，“还有那十块钱礼金我也拿给你。”
郭母呵的一声：“十块钱礼金你当然要拿给我，但这远远不够，思远为还那一千块借了高利贷，这个大窟窿全部都要你来填！”
唐桂兰貌似艰难点点头。
“除此之外以后每个月你都得拿二十块钱给我，你只要敢哪个月不给，我就哪个月去派出所揭发他！”
孙家不但拿红莲当龙做马，还要她每个月挣二十块钱补贴家用。
红莲上哪去找二十块钱？
这下好了，在农村女人身上找。
唐桂兰唯唯诺诺：“是。”
老太婆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双手抱胸下巴一点：“还不快去把柜子打开？”
好东西拿来先拿去给红莲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