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唐桂兰乖乖走到柜子前，拿出钥匙刚要插入锁孔，突然手一顿，回头颇有些天真问：“婆婆，你还没说让我跟郭思远离婚，带着四个孩子净身出户呢？”
郭母一怔。
农村女人是不是吓傻了？
“那个还需要我说？你自己心里没点数？记好了，离了婚你要敢在外面说思远半点不好，老娘一样要去揭发那个裴华！”
唐桂兰“哦”了一声：“其他还有什么条件？婆婆你别想一个说一个，可以一起说啊？”
“？”郭母觉察出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蹭蹭走上前想抢走唐桂兰手中钥匙，“磨磨蹭蹭，拿来我打开。”
管她对不对劲，先把东西拿到手才最实在。
唐桂兰轻松躲开：“不行婆婆，你说的这些条件，还不值我打开这些柜子。”
老太婆一脸懵，随即弯腰拿手点着骂：“唐桂兰，你不是最讲情分了？去医院做护工，有个护士帮你说了几句话，你就帮她搬一个冬天的煤。”
“去扫大街领导不过是看你勤快，提前几天结钱给你，你就帮她跑老远的地方拿东西。”
“裴华给你涨那么大的脸，还送你这么多东西，你倒不管我去揭发他了？”
唐桂兰失笑：“我帮护士搬煤，帮领导拿东西，不过是想下次有活他们再找我。”
“我不管婆婆你信不信，昨天在国营饭店送来的东西，跟裴华没半毛钱关系，就是韩局长想感谢我的救命之恩送来的。”
“裴华也不知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在巷子等着我，一蛇皮口袋东西并不是给我，不过想借我的手送给韩局长，然后从他那拿到大工程做呢。”
“可韩局长如果是个会收礼的，怎么可能被人拿钢筋打？但就像你说的，裴华是个小小年纪就不安分的，我当面不敢不答应，正不知该怎么办呢，婆婆你倒替我想了个好办法。”
郭母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问：“我替你想了什么好办法？”
唐桂兰朝她挥挥手：“你快去检举揭发他啊。”
郭母眼睛骨碌碌转，突然恍然大悟：“我去揭发他，他坐牢，那一蛇皮口袋东西你就可以私吞了？你想的美！”
唐桂兰笑笑：“没事，只要你揭发成功，这些东西我上交。”
“你上交？你这么大方？”郭母不由朝深了想，“姓裴的既然敢做那些投机倒把的事，还敢做那么大，肯定有防着别人去揭发他的招。”
她死死盯着唐桂兰，“你说，会是什么招？”
唐桂兰不耐烦了：“你想多了，什么都不会是，你快去揭发他吧。”
唐桂兰越这样说，郭母越是怀疑，正举棋不定惶惶不安时，冥冥间听到声音：“当然是你揭他的短，他也揭你最怕的短咯。”
这声音怎么像毛娃娃在说话？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最怕的，不就是儿子很早就跟曹艳姘在一起，要不然，儿子根本当不上工会主任！
这事别人揭发也许找不到证据，可裴华在社会上混得那么溜，出手肯定就是王炸！
儿子倒台，农村女人反倒能让他净身出户，什么还高利贷借款，什么每月二十块钱，她统统不用管了
郭母越想越怕：“唐桂兰，你好恶毒的心，我不会上你当，我哪都不去了！”
唐桂兰拧眉看她半天，鼻孔里哼出一声朝外走。
郭母跑到门口伸双手拦住：“你，你要去干什么？”
“你不去揭发我去，我就说是郭思远逼我去的。”
“你敢！”郭母鼓着眼睛低吼，“你敢毁了我儿，老娘跟你拼了！”
老女人说着抓起旁边一个小凳子，张牙舞爪朝唐桂兰打来。
婆婆打媳妇天经地义，又不是以前没打过？农村女人都不敢吭声的。
要不是现在没力气，她会抓起椅子来打。
唐桂兰随手操起椅子一挡，郭母立即撒手丢了小凳子，蹬蹬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地嚎起来：“大家快来看了，唐桂兰虐待老人，拿椅子打我啊。”
唐桂兰放下椅子朝外走：“婆婆你这样邻居听不到，等我把大门打开，让所有人听到！”
“不准开门！”老女人忙不迭从地上爬起来，跑上前拦住唐桂兰。
“为什么不准我开门？”唐桂兰冷下脸，“不是你要让大家来看的吗？”
门外传来邻居的声音：“桂兰出什么事了？”
大家都是实在人，去国营饭店吃了那么好的宴席，更应该为桂兰声张正义了。
“你你你，”郭母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压低声音，“你不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
“原来婆婆也知道什么叫家丑不可外扬？”唐桂兰冷笑，“没关系，谁家还没个肚子痛，再说了，你手里不是还捏着我的把柄吗？”
郭母气急败坏：“唐桂兰，你到底想怎么样？”
外面已有人骂起来：“不是桂兰想怎么样，而是郭大妈你想怎么样，那么还是郭大妈以为，只有你捏着桂兰的把柄可以整她，她有你把柄只能家丑不可外扬？”
“你误会郭大妈了，她是聪明人，是知道自己这点把柄比不上桂兰捏着的把柄，才不敢让桂兰开门的。”
“你别乱说，郭大妈能有什么把柄？就算有，也不可能是乱搞男女关系，而且还是有妇有夫之间，这种最龌龊肮脏的事！”
“哟，你咋知道有妇有夫之间？哦，我明白了，那么大个孩子摆着呢，不给咱们看脸，难道还敢不给公安看？”
郭母听得心惊肉跳，忙朝唐桂兰摆手：“好了，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了，你去打你的工吧。”
她说着朝自己屋里走，就像乌龟遇到危险朝壳里缩。
却被唐桂兰拦住：“你不要我把昨天那些好东西拿给你了？”
郭母想推开唐桂兰，推不开没好气道：“不要了。”
“还有郭思远借高利贷的钱呢，十块钱礼金呢？以后每个月要给你的二十块钱呢？”
郭母气的嘴都歪了：“不要了！唉哟，我肚子疼，我头疼，我浑身上下都疼，让开我要回屋躺着，你再不让我出什么事就是你搞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