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邈邈内心大骂他是个神经病。
她气的胸口起伏,妙乖也在她怀中哭啼不止。
面前的宁齐,满眼通红,跟疯子没区别了。
现在妙乖和她在一起,如果逼急了宁齐,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硬碰硬,目前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
司邈邈沉住气,她努力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冷硬。
“你先放开我。”
宁齐冷笑:“休想。”
司邈邈故作跟他好商好量:“我方才接妙乖的时候摔在地上,后背擦伤了,你就算要报复我,也至少帮我找个郎中吧?”
她说完这句话,宁齐才一怔。
他侧首去看司邈邈的后背。
因是秋末,她穿的衣裳不少,但最外层的那件丝绸长披,已经蹭破了。
司邈邈说疼,那肯定是受伤了。
宁齐皱眉,对侍卫吩咐:“去请个医女进府,快去!”
说完,他拽着司邈邈进了雅阁。
一进去,宁齐就把门关上了。
他松开了司邈邈,但口气依旧阴鸷:“你把衣裳脱了,我看看你伤口。”
脱衣服?想得倒美!
司邈邈反而换了一只手抱紧妙乖,后退了一步。
“宁齐,如果你想我接受你,至少你不能用这么激进的手段,若要做朋友,首先要学会怎么彼此尊重!”
宁齐仿佛很不理解,他微微皱眉:“尊重?”
“是的,你要尊重、理解我的意愿,比如我现在不想脱衣裳,等医女来了,自会帮我诊治。而给你看,只会让我难堪。”
宁齐默默垂下眼睫,似是在努力消化她说的这句话。
司邈邈感觉宁齐就像一个,完全没有被礼貌教育过的叛逆小孩子。
从未有人告诉他,尊重的含义是什么。
在他的世界观里,强取豪夺才是人生模式。
她不指望三言两语能改变宁齐,但她今天一定会尝试引导他思想正常一点!
半晌后,宁齐点点头。
“你坐在凳子上吧。”
好,初见成效。看来宁齐也不是那么难沟通。
司邈邈听他的话,乖乖坐下了。
宁齐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
所以坐在了她的对面。
他方才暴躁的情绪,总算缓解了一些。
这会面对司邈邈,她点漆黑眸里散着星光,将他照的无所遁形一般。
他开始为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难为情。
为何在她面前变成了偏执可怖的人?
司邈邈望着他垂下头,趁热打铁道:“宁齐,其实我已经是你大嫂了,你并不是喜欢我,而是下意识想和裴清商争。”
听到裴清商的名字,宁齐果然又有些炸毛。
“和他争?他也配吗!别忘了,那次中秋灯会,是你主动走向我的。”
司邈邈不想重复,当初这样,是因为错把他认成了裴清商!
说了,只怕会更加激怒他。
司邈邈一手安抚妙乖,一边安抚宁齐。
“可是,即便我不喜欢你,你也觉得没关系?”
宁齐顿了一下。
紧接着,他面色阴云密布。
“只要我杀了裴清商,你会有时间接纳我的。到时候我做皇帝,你做皇后。
你若是不想在北梁待着,我也可以跟你回到大巽去。裴清商能做到的,我也可以。”
司邈邈摊手:“你看,你不还是在和裴清商比吗?”
宁齐口气冷冽:“我只是不喜欢他一生下来什么都有,无论我再怎么努力,父皇都注意不到我,就算我是他最优秀的儿子也没有用,
他心里始终想着裴听梦那个女人生的儿子,他甚至对外称,裴清商是他唯一承认的嫡子。
裴清商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渴望的东西,而我又比他差在哪里?司邈邈,不如这个问题,你来回答我。”
司邈邈看向他,面色平静:“宁齐我觉得你想错了,裴清商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
甚至他还没长大的时候,他母亲就病逝了。自小,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苦孩子。
他没有你这样优渥的成长环境,也没有皇帝父亲为他保驾护航。在你呼风唤雨、呼前拥后的时候,
裴清商正咬着牙吃苦,他寒窗苦读,寄人篱下,拜他人为师,见惯世态炎冷。
他并没有比你拥有的多,相反,他甚至不如你过的更好。
裴清商曾一个人度过了许多孤独、黑暗、黯然无光的日子。他一个人熬过来的时候,你或许还有兄弟姐妹陪伴。”
宁齐听着,竟然沉默了。
司邈邈顿了顿:“可是,这样的成长经历,并没有让他心胸变得狭隘,反而使得他成为了更好的人。
他做大巽丞相的时候,百姓们提起他的名字,都称呼他为一个好官。他其实非常忙,在大巽帮助我弟弟稳固朝局,
调节百官之间的对立关系,所以我弟弟虽然是幼帝,但朝堂十分平稳祥和。
这并不是因为官员之间没有争斗,而是裴清商控制着一切,让各方势力都互相制约。
不仅如此,他这么忙,还会抽出时间来,亲自去慰问一些战亡将士的亲人和遗孀。
他会一个人爬很久的山,去探访一户村落。为他们带去农耕、知识和补助。”
司邈邈说着,怀念起裴清商,唇边总是不自觉地出现亲和的笑。
“他把社稷、朝堂、百姓,放在第一位,他自己的所需多求,反而最不在意。
我不仅爱慕他的才华和为人,我还喜欢他的心胸性格,裴清商在我眼里,是一个有着不世之功的英雄。
宁齐,感情虽然有先来后到,但是没有了裴清商,我也不会喜欢你,
或者说,这一辈子我拥有过裴清商,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别人了。”
宁齐低着头,侧颜显得很是落寞。
他似是苦笑,声音很低地说:“你提起他的时候,眼里总有那样多的星星。”
司邈邈抿了抿唇,没再开口。
她知道,现在是要给宁齐自我消化的时间。
如果他能想开,自然最好不过。
不过一会,宁齐抬起头,面色恢复了之前的不羁和肆意。
他勾唇笑着说:“司邈邈,我算是理解你的意思了,没关系,等我和裴清商斗个三百来回,若是我输了,那自然是技不如人,到时是生是死,你们说了算。如果我赢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一定比裴清商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