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将玉箸摆在筷枕上,她笑着回应:“大人去书房处理政务了,让奴婢伺候殿下用膳。”
司邈邈坐在桌前,看着一桌珍馐,珍珠鸡、梅花汤饼、笋鸭汤、水晶猪蹄。
她颇为满意地拿起筷子,暗自感慨那高画师事办的不错,裴清商没有用清粥小菜搪塞她,至少她吃香喝辣的要求满足了。
几筷子下去后,司邈邈刚扯下一只鸡腿,就感到腹部传来轻微的不适。
她微微呼吸一滞,蝉眉轻轻皱起,嘴里的鸡腿肉也登时不香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难道要拉肚子!?
但肚子的疼痛感只持续了片刻后就恢复平静。
司邈邈没当回事,只在用完晚膳后,跟锦绣道:“裴清商的书房在哪儿,你带本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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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不忘把那只扯掉了一只鸡腿的珍珠鸡放进食盒里,一起带去。
“裴清商肯定忙于政务,大概饭也没来得及吃。”
锦绣激动地:“殿下真厉害,猜得很准,奴婢听前院的下人们时常说,丞相大人经常会彻夜批阅奏折,很多时候都忘记用膳呢!”
她提着食盒走到门口,却发现外面的小雨已经停了,但夜风中夹杂着初冬的刺骨。
锦绣上前为她系了一个狐绒围脖,俩人便提着一盏六角灯笼走进寒夜。
寒风穿梭在她们四周,司邈邈冻得打了个哆嗦,灯笼在锦绣手中很是不稳,被风吹得摇晃不止。
锦绣走的很慢,她走一步,再用脚尖缓缓试探往前,随后瞪大眼睛辨认方向。
司邈邈抱臂跟着她走了一会,就大致猜到。
这里灯烛昏暗,锦绣的老毛病夜盲恐怕又犯了。
就在锦绣第三次将路边花园里的磐石假山认成相府管家以后,司邈邈忍无可忍拿过灯:“好了,还是本宫来找吧,你就跟在本宫后面。现在你跟本宫说,从碧落院去书房要怎么走?”
锦绣掰着手指细数:“从碧落出来,应该是左拐,然后上小桥,经过垂花门,再穿过林圃,最后穿过一道长廊就到了!”
“锦绣,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看到几个奴仆啊?”
锦绣:“大人不喜欢人多,府中伺候的人本就少,一到了晚上除了守夜巡逻的侍卫,就基本上看不到其余家仆啦。”
按照锦绣的话,司邈邈带着她在相府里穿梭许久,总算看见一处亮着暖橙灯烛的屋舍。
书房的窗户半敞,隐约能看到泄出一地的灯光,以及裴清商伏案忙碌的半个影子。
司邈邈玩心大起,她将灯笼交给锦绣,让她等在廊下。
司邈邈蹑手蹑脚走近窗户,猛地掀开窗扇,跟着“乌拉”一声喊叫,只打算吓裴清商一跳。
谁知裴清商只慢慢抬首,给了她一个淡定从容的眼神:“殿下睡醒了?”
说完这句,他又低了头。
司邈邈玩心受挫,提着食盒推开门走进去:“裴清商,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好歹装一装被本宫吓到了啊!”
她将食盒重重放在桌子上,随后拖来椅子坐在另外一边:“枉费本宫冒着寒风来给你送吃的。”
裴清商放下手中狼毫,修长的手掌便将盒盖打开,珍珠鸡的白泽在烛光下流转,白嫩的肉条让人看了就食指大动。
但是裴清商没有动。
他只是看了一眼,冰雪般的眼风便移向司邈邈:“殿下,这好像少了一只腿?”
司邈邈瞪眼看着被自己掰掉鸡腿从而缺少的部位,理直气壮地:“来之前本宫帮你尝了一下,味道还不错,剩下的都没舍得吃都给你带来了!”
她义正言辞:“本宫绝不是给你吃剩的,不然也不会拿整只鸡过来了,而是想跟你分享。”
裴清商看了她一会,淡淡道:“臣很喜欢。”
他说完,将盖子重新盖上,又低头继续处理政务。
“你喜欢,怎么不吃?”司邈邈急问。
他分明是骗人,如果他喜欢,怎么没有系统提示降低厌恶?!
裴清商耐心回答:“臣还不饿。”
司邈邈不满地看着他,裴清商专心工作时,整个人的表情总是显得过于冷肃。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珍珠鸡,忍不住撕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
原本司邈邈还想要再说点什么,忽然腹部传来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她捂住肚子,整个五官都挤在一起。
裴清商余光察觉到司邈邈一样,冷眉皱起:“殿下,怎么了?”
司邈邈一只手扶住裴清商,面容因疼痛扭曲:“裴清商,别……别吃,鸡里好像有……有毒。”
裴清商神色瞬间一冷:“锦绣,传太医到相府,快去。”
本在廊下等待的锦绣连忙急匆匆跑出去。
司邈邈捂着肚子:“茅房在哪儿?快带我去!”
裴清商一举抱起司邈邈,他大步跨出院子,向最近的茅房疾步而去。
一路上,司邈邈脸色惨白,像是痛的很。
她死死抓着裴清商的衣袖:“裴清商,本宫……肚子疼,好疼啊!”
裴清商下颌收紧,他声音镇定,步伐却很快:“殿下忍忍,太医很快就来。”
远处藏在树梢上的暗卫们看到这一幕,纷纷不解。
“这又是殿下和丞相的什么情趣?”
“看起来像俺老家女人生孩子的场面,丈夫急匆匆地抱着妻子去生产。”
“不对吧,你看,长公主进茅房了,咱们跟上吗?”
“不跟了,难道你要看殿下如厕?不是有丞相在吗。”
司邈邈在茅厕里一阵畅快,但肚子还是绞痛般难忍,她知道裴清商就在外面,一时间有点不好意思:“裴大人,你能站远点吗?”
“好。”他清冷的声音传来。
过了一会,司邈邈问:“你还在外面吗?”
“在。”
司邈邈急了:“本宫让你站远点,你怎么还在附近!”
“殿下放心,臣就算站在十步之外,也能听见。”他的嗓音很沉冷:“臣不会嫌弃您,就在这里等殿下。”
司邈邈暗自咬牙捏拳,肚子太疼,暂时不想跟他计较。
等她彻底从茅房里出来时,已是双腿发软,毫无力气了。
司邈邈走了几步,身影摇晃不定,正要摔倒在地时,她忽然趴在了一个坚实的后背上。
“臣背您。”裴清商从容不迫地将她背起,他双手隔裙握住司邈邈的腿,还不忘道一声:“冒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