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要他愧,要他悔

  “渐书,我,我有事相求。”

  长鱼姣的话说的磕绊,如从前一般,秦渐书生出不自信时,笨拙又可爱的安慰。

  在秦渐书面前,长鱼姣是一贯的柔弱天真,就像七彩美丽的鸟儿,拥有引人窥视的美丽,却无法倚靠脆弱的自身保护自己。

  而他秦渐书,在旁人眼中平平无奇,在亲人眼中远不如兄长的秦渐书,是长鱼姣唯一的庇护者。

  即便在入京前一日,这只脆弱鸟儿在秦渐书跟前,显露出了令人震惊的另一面,根深蒂固的印象却不是那么容易改变。

  对于长鱼姣笨拙可爱的安慰,秦渐书极为受用,笑意温和,从长鱼姣口中得知了皇后给了她避子药。

  来不及分辨避子药是否安全,携芳阁外就响起了热闹的人声,

  “白露,你怎么自己在外面?”

  小满和夏至分别去了四司,回来时正好撞见了御前来的小凡子。

  屋中秦渐书听得声响,立刻退开距离。

  在长鱼姣跟前显露的深情温和陡然消散,机敏的走到门后,等小满笑着推开门,他便踉跄往后一倒。

  “秦,秦太医,您怎么样啊!”

  小满被秦渐书的摔倒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搀扶,看见秦渐书额上磕出的血,顿时花容失色。

  “秦太医,对不起啊,您,您这......”

  一旁的几人也被秦渐书摔破了额头,流出的鲜血吓了一跳,纷纷上前查看。

  直到秦渐书捂着额角,温和的笑说无事,才让小满松了口气。

  因为秦渐书的摔伤,众人一时也忘了探寻,携芳阁请太医怎么会让太医和小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看着秦渐书这见长的演技,长鱼姣无声的笑了笑,多有趣,皇宫把谁都能变成戏子。

  送走秦渐书,小凡子堆着笑,将身后小太监捧着的推盘送上前,

  “珍美人,这是皇上特意遣奴才送来的。”

  白露扶着长鱼姣直起身,往那推盘上看了一眼,竟是几串金铃铛。

  疑惑的取了一串金铃铛放在掌心,长鱼姣才发现铃铛上刻了字,

  “金翼使”

  噗嗤一笑,长鱼姣看着掌中铃,晃了两声,

  “皇上对小白这个名字,有多不满?”

  小凡子跟着嘿嘿一笑,

  “珍美人,奴才斗胆,不知能否请小主解惑?”

  看着小凡子谄媚的笑意,长鱼姣素白指尖点了点他,

  “你与人打赌了?”

  小凡子笑的更欢快,

  “哎哟,什么都瞒不过小主您,但不是奴才想赌,是皇上,皇上说小主一看这铃铛便知其意,若是小主不解,奴才就能从皇上跟前得三十两赏银呢!”

  小凡子生的白,五官平平,难得的是一身开朗气质。

  太监因自身残缺,除了跟在顶天几位贵人身边的红人,大多容易带着点阴沉。

  小凡子的喜气让长鱼姣微弯唇角。

  朝瑾养的那只赤狐叫玉腰奴。

  曾有温公云“蜜官金翼使。”

  久无人对下句,便在许久后自联“花贼玉腰奴。”

  这几枚金铃铛便是赐给携芳阁白狐的挂牌,顺带取了和玉腰奴相对之名,金翼使。

  小凡子乐淘淘的等着长鱼姣的赏,就皇上吩咐他带挂牌到携芳阁前那股春风得意的劲儿,他也猜得出。

  这金翼使,玉腰奴,定然又是两位主子秘而不宣的默契。

  眼看着也是,长鱼姣浅笑唇弯,片刻后,铃铛落旁叮铃一声响。

  小凡子再抬眼,却发现,长鱼主子怎么,怎么突然冷了神情?

  长鱼姣兴致缺缺的摆手,命白露给小凡子包点金瓜子,又在小凡子疑惑离去前,刻意叮嘱了一声,

  “告诉皇上,我很欢喜。”

  别说小凡子疑惑长鱼姣前后陡变的态度,就是白露夏至等人,也是纷纷疑惑的看了看彼此。

  许久后,长鱼姣才懒怠的揉了揉眉心,

  “把谷青谷稻叫来,我有事告诉你们。”

  等将门重掩,携芳阁不多的几人纷纷提着心,立在了长鱼姣跟前,却因为小主周身气息的低落,没一人敢开口询问。

  “秦太医说,我不是风寒,是中了毒。”

  小满震惊的瞪大了眼,想着小主中毒这样的大事,晚上她得赶紧回禀。

  结果又听,

  “皇上知道,他护着明贵妃。”

  泣音砸的携芳阁众人头晕脑胀,白露当先上前,想安慰小主,却被长鱼姣一把拉住,抱着腰就将小脸埋入,低低啜泣起来。

  正好她跟秦渐书做戏眼泪了,借着白露挡一挡并不想落泪的眼。

  小满瞪大的眼不可置信的眨了眨,听着小主委屈伤心的哭泣,心里不由的泛酸。

  “小主的意思是权当不知吗?”

  夏至在长鱼姣低声啜泣时就跟着红了眼,不由得问出了众人心声。

  挨蹭衣饰才显出红的眼尾从白露怀中露出一点,长鱼姣的声音带着令人泛酸心疼的不自信,

  “问他,他会选择我吗?”

  小满哑然,就连谷青谷稻都沉默的对视一眼。

  他们是皇上的人,却也是携芳阁的奴才。

  如果方才还想着将此事通禀给皇上,那么此刻,几人心里都有了决断。

  既然皇上想瞒,就是已经在小主和明贵妃之间做了选择。

  小主此刻将事情挑明,实在,讨不得半分好处。

  这一晚的携芳阁比前日沉默许多,众人都将担忧的眼神落在失意脆弱的小主身上。

  直到夜深,才哄着长鱼姣蹙着眉,不安稳的睡去。

  等到最后一人离开,长鱼姣才睁了睁眼,感受到眼尾的刺痛有些不满的用指尖按了按。

  她这人就是喜欢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委屈。

  皇后给的避子药她不能不吃,就算没有皇后,她也不打算在根基未稳前有孕。

  可朝瑾如果没有让她避孕的想法,一旦发现她偷服避子药定然大怒。

  长鱼姣今日所做一切都在为那一日,埋下因果。

  在朝瑾盛怒,拂袖离去,冷落于她时,他的探子亲口告诉他。

  这一切都源自他对明贵妃的偏袒。

  所有的不愿,不信任,都是因为他错误的抉择。

  虚无的黑夜中,长鱼姣低低笑了声。

  真期待啊。

  朝瑾被懊悔愧疚撕扯的情绪,在恶语相向,刻意冷落后,将更名贵的珍宝,更尊贵的身份捧到她跟前的可怜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