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宴和不知名的少女登上主堡。
这里和左元堡很不一样,殿宇房屋之间,居然看不见哪怕一道门。
“看来我们距离阵中越来越近了,”许宴跟在少女身后。
这个地方看不见任何通往主堡深处的道路,殿门消失,楼宇森然,红色气息厚重。
许宴对于阵法当然不懂,这都是来此途中少女的解读而已。
“我们虽然暂时隐于灵体之下,但现在接近阵中,即便主阵之人大部分心神都在魇镇之中,我们还是会有极大的风险被发现,”
少女手上拿着一阵盘,阵盘中央宛若浩瀚星海,其中还有星辰闪烁。
不过下一刻,浩瀚星海便消失不见,变成了黄色沙砾。
少女修长的手指落在上面,轻轻拨动沙砾,这些沙砾便仿佛有灵性般游动起来,“进入阵中我可能需要大量时间,你保护我。”
她理所当然,并且没有给许宴任何是否同意的选择,就盘膝坐下。
“虽然你救了我,对我也没有什么了解吧,就这么相信我,太不理智,”许宴说出这句话时,少女已经无法听见。
她的心神思绪完全沉入阵盘之中。
许宴在阵法上一窍不通,不过在青松观时观主还是与他讲过关于阵师的一些常识,比如阵师必备的阵盘。
像少女手中的阵盘,是为四九太易盘。
即便是最普通的四九太易盘,其珍贵程度即便是卖十个青松观,也买不下来。
由此可见,眼前这位少女的身份高度,恐怕已在他原本的想象之外。
不是大宗门核心培养对象就是皇亲国戚。
而且,此女身穿夜行衣,还有专门克制残元血灵阵的丹药,这很明显提前有所准备。
她并不是像许宴一样为紫阳树心而来,她是早就察觉到烈阳堡上有问题,并且还有着很深的了解,做了充足准备而来。
许宴执剑,守在少女身边。
一路过来他们都在谈这座阵法和计划,相互之间都还没问过各自身份姓名。
现在冷静下来,许宴才推测起对方的身份。
“不好,顺行了,”许宴凝眉,空气中流动的粉色气体经过他们时流向了阵法中心。
少女与许宴说过,她的丹药并不能完全规避阵中灵体。
想要完全躲避,便需逆粉色气体而行。
顺逆之分,便是以阵中为标准。
而顺逆也在不断地变化。
先前许宴便是一路顺行前往主堡,于是灵体愈发之多。
然而此时此刻,他们没有办法移动。
身处顺行,邪灵之体必至。
下一刻。
许宴身后一道阴风袭来。
斩!
没有任何犹豫,许宴甚至没有去看身后,一道还未完全凝聚而出的灵体便消散五行。
值此邪灵将群起而攻之时,许宴的目光不能从少女身上移开。
一片竹简出现,竹简之后,是一书生。
书生面带微笑,握着竹简刺向少女眉心。
另一侧,一头妖狼灵体自粉色气体中狰狞而出,咆哮扑将过来。
又一侧,一道人目光空洞,手持木剑而来。
再一侧,一只树妖灵体化出十几根藤蔓,向少女缠绕而去。
许宴站在少女身后,能够清楚看见她的手指在四九太易盘上不断点过或者划过。
“既然姑娘如此信任,小生绝不辜负!”
许宴一剑起,刹那间化出剑气无数。
剑气化囚,将少女囚于其中。
扑过来的妖狼,刺过来的书生,缠绕来的树妖,触及层层剑气,便被绞杀于无形。
然而这座残元血灵阵,最不缺的便是灵体。
几乎只是在绞杀四道灵体的刹那,比之两倍还多的灵体蜂拥而至。
他们犹如战场上的敢死队,明知无用仍要一往无前。
剑光闪烁不绝,剑气交织不断。
邪灵体反而愈战愈勇般,变得如大海上的巨浪般拍击而来。
撕裂剑气,灵体消散,接着补上。
这就是这些灵体的攻击方式,没有半点停歇可言。
不知痛楚,不觉困难,只有一往无前。
但许宴体内灵气有限,纵然他来此途中准备了许多回气丹,可丹药也没有办法如这些灵体般不间断服用,否则许宴运功挥剑必定出错。
许宴已经不知道自己挥舞了多少次剑。
手臂从最初的有力到酸痛再到此刻毫无知觉。
许宴仍然没有办法停下,即便他体内灵力已经快要见底。
嘶啦一声。
犹如布匹被撕开。
许宴的层层剑气封锁竟被撕开一角。
几颗回气丹入腹,许宴猛烈一剑斩杀,剑上燃烧起一片火焰,落下时形成一片火云,瞬间焚尽数十灵体。
须臾。
邪灵体再度扑来,瞬间补上这个窟窿。
只是和前几次不同的是,它们没能够在撕上许宴的剑气。
剑气封锁之外的粉色气体陡然收缩。
没错,这种视觉就像跑出烟囱的烟雾又重新被吸了回去般,浅色的粉色气体被收缩进了深色的粉色气体中。
紧接着,这些邪灵体也被吸了进去。
“看来你没有我想象中的弱,”耳畔终于传来了少女依然从容淡定的语气,不过还是比之前多了一丝欣赏。
少女起身,没有看向许宴,而是看向了阵中。
那些消失的门,出现了。
许宴则是看着她,笑道:“你明知我境界只在玄牝九重,现在看来也并不确定我能应对众多邪灵体,你又是怎么自信将生命交付给我这样一个陌生人的。”
“你是一个好人,”少女收起她的四九太易盘。
“什么?”许宴没有想过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因为你是一个好人,所以会拼死相护?
是否拼死,许宴还真无法确定。
不过她这话分明有在赞许,自己怎么有一种不能接受的感觉。
“其实是因为我看见了公子的斩妖令腰牌,”少女再度解释。
“仅是如此?”许宴并不觉得斩妖令腰牌就能够确定一个人是好人。
“还有公子在察觉此间有异却未选择下山,而是寻找始作俑者,”
少女此刻的丹凤眼里是自信,眉上有锋利,“而且,即便公子拦不住,我也不会有事。”
许宴微怔。
她很认真,不是说笑。
“当然,你也不会有事。”
许宴再次怔住。
她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