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c.1 黄金纪07年 上京权-柄遗址

  我终于到了这里了,终于到了。

  这个遗迹一般的地方,从7年前,刚刚和真正的她遇到,生活在一起,度过那点可怜的时间后到现在已经7年了,7年。

  那个可恶的守门人,低头耻笑,那两个发光的眼孔在兜帽下面嘲笑着我的无能,“连自己的女人想干什么就不知道的废物”,“你就跪在地上无能的哭泣吧,在这苍天之下被寻常的事物表象所蒙蔽吧”,狂怒也从我心底渐渐爬了起来。

  握住肩上那只担心的机械臂——最终我们也没能超越那些老古董啊。只是在历史的轮回里转圈跳舞,就像**控的人偶机器人,在规定好的格局里寻找埋藏在黄沙之下的金字塔尖,以挖出的一点点线索为珍宝,固步自封的废物啊。

  看见外部脑投影中这个错综复杂的管道我便能明白,这根本不是现在所谓的新文明能做到的。掌握了一点点自然的力量,用蒸汽那种早已被神代的大人们抛弃的古旧动力,完全无法建设能够航向神明都无法征服的永恒天空的工具。所谓是夜郎自大就是这个道理吧,无能且无知。

  “授权管理,海伦研究所,权的继承者。为王权默哀。”

  机械的大门发出不支的声音彰显自己的老旧,却依然能好好的履行自己的使命。如果是我们现今所造的大门的话,恐怕并不能密封好此处柄的存在高达千年吧。

  “吾即为所谓天命所归,权的继承者,凭借于坟墓之前不被蒙蔽的双眼,以身为誓言,背刺85朝397帝180王之教诲,以血为柄礼,身负5000年辉煌谎言之届基,向上神与大神们献上无悔的赞美,只求一见那束被刺于世界心脏上的玫瑰。”

  机械的血液活了过来,身后权的大门缓缓关闭,柄的握把渐渐从地底升起。巨兽也是时候苏醒了,不知道当初黎家是否知道这种事情?将上京建造在那北平的遗址之上。或许是天意吧,就是上神与大神所想要的结果,文明的轮回与塌陷,不断终结文明的进程,只给予人类一点点少的不能再少的馈赠。

  “再见了啊,悠姚。希望我们下次见面的时间不要太远。”

  柄上的花瓣如同配合这句话一般,渐渐的散开了。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那个是我年前,遇到那个疯子所告诉我的所谓“诗”的东西。它很能表达我的情绪。

  闪耀着金属颜色的柄把,在我的视野中渐渐被染红了。

  大概是在这不知不觉的时候,黑暗疯狂地吞噬了一切光明。无常附身在这天上,它一半黑,一半是那繁星的白。仿佛是吞下繁星后透出的丝丝点点的光明,上神与大神放弃了我们之后,难道巨盘就不会再亮起了吗?不会的。

  民主,自由,平等,有限独裁,无尽权力,垄断财富,经济欺诈,权利压迫,黎家建立起的明帝国,真的应该是这样的吗?或许轮不到我这个叛徒评价吧。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创世纪的那李白真是个妙人!小小的文字里,充满了无穷尽的力量啊。

  我握住了柄的握把。拉动了它。之后就能见到不只是个机械核心的你了吧?就像从前一样。现在的你完全不认识我,只将我作为服侍的主人。

  构成以上京为主的这个明帝国的根基动摇了,在我的视角看来,这是幻觉吧。

  回光返照。

  眼前,轨人的机车来往络绎不绝,清扫地干干净净的街道上来往不息的人流抬头看着蒸汽覆盖的天空,五光十色的售货街道,由可拉遗物投影的全息屏幕,四处行路的唱诗修女,我的子民沉浸在现在生活中变得幸福的笑容,出现了强烈的闪动,透过眼帘,像黑夜中透过大气层的繁星。那白无常渐渐被黑无常蒙蔽在了身后。

  又来了,这好像那创世纪的旧式电视快要不行了一般的情景,可恨的雪花突然布满了屏幕,渐渐出现了重影,又渐渐地失去了应有的颜色,变得无形,令人不安,像是幻觉,却又和它完全不同。夹杂人流吵闹中那远方的破碎声,雪花背景的嘈杂声,清晰无比,画面也出现裂痕,变得覆盖满了那电视的屏幕……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不要打破黎家所铸成的明帝国的梦幻泡影!不要!艰难的决定,困难的聚集,拼命地革新,最终的建立,所有的东西不过刚刚地慢慢地成为黎家梦中所想的模样,不要破坏这一切!我拒绝!

  身后那冰凉的机械臂触感将我拉回了现实。

  眼中所见的不应该是这过去的镜像,当我还在黎家家主位上的景象。记忆中美好的上京与现在的上京重合了,蒸汽轮机旁那艳丽的全息投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和那层次鳞比的蒸汽轮区相反的破烂棚屋。但与之不变的却是民众那开心的笑容——被教会蒙蔽着。

  修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不再在城市里巡礼了,再次拜访的时候发现一个熟面孔也不见了。仅有一点从未见过的唱诗者,留着进行每天必修的晨诗。

  回头看着你剩下的核心,上面的指示灯组成了一个微笑的形状。不知道是我产生了幻觉还是你已经回来了,你义无反顾的飞进了前方权-柄握杆下的光团。

  阳光散开来了。就是那天黄昏。

  那个火球和红色巨盘一样明亮,不,它还要更胜过红色巨盘。在我第一次出生的时候,红色巨盘应该不是这个颜色的吧。错了,不是我,是“我”。从我们两个第一次在这个地方初遇,再遇,无数次相遇开始,“我”们便是不可分割的一体了,不是吗?

  光团渐渐变大,覆盖了我的整个身体。五感变得迟钝了,在我的意识中这个光团缓缓笼盖了整个上京。为什么我能知道这种事情?

  眼里的景象变得碎片化——刚才看起来还圆润的这个光球变得棱角分明,就像一片梯形展开了一样。

  我知道了。

  一切已经开始了。一切已经结束了。

  回头路就在我眼前。

  戴尔塔罗斯。

  

   黄昏巷后的谎言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