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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的前夕

  “小艾,我和你雷叔去镇上一趟,过几天就回来。”卡诺背上行囊,对着正在后院浇花的小艾说道。

  “我也想去!”小艾跑进屋内,木质的地板发出了“咚!咚!咚!”的声响。

  “小艾,乖,留下来看家吧,我们很快就回来的。”雷伸手摸了摸小艾的头。

  “可,可是……”小艾使劲摇头躲开雷的手,似乎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呐,小艾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你带点东西。”卡诺站在玄关处,手里拿着一张地图正在研究着路线。

  小艾又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早点回来就好了。”跟着雷走到了门口。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小艾使劲咬了咬嘴唇。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雨季的闷热令人不适,卡诺的心里有些乱糟糟的。

  “嘿!别老板着脸嘛,不然镇上都没姑娘会看上你了。”雷一把搂着卡诺,走在依稀可辨的道路上。

  “你还是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都几十岁人了还单身。”卡诺用手撑开雷凑过来的脸。

  “呜哇!好毒舌!我好伤心!”雷举起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行了,别闹了,先好好说说这次任务吧。”卡诺无奈地摇了摇头,腰间的铭牌随着脚步发出了碰撞声。那是卡诺在很久之前加入佣兵时给的身份证明,在等级一栏简单地写着:见习佣兵。当初卡诺和雷走散了,身无分文的他只能通过加入佣兵协会来维持生计。然而就在他第一次出征执行任务时,便在路上遇到了雷,那次任务便作罢了。然而卡诺并不知道,正是他的离开为他捡回了一条命:在他离开后不久,队伍就遇到了魔龙的袭击而全军覆没。

  雷收敛了打闹的神情,一脸凝重,就连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我们这次去镇上,是为了……”说到这里,雷神色慌张的望了望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才继续说下去,“是为了给你找一个唔!”雷还没说完,卡诺就一拳打了过去。雷泪眼汪汪:“我错了!别打我了!我说就是了!”

  十几天前,在北部边境地带,有一场跨国的黑市交易,具体内容已经无从知晓,因为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凭空消失了,没有一个人再出现过。交易双方都派了人到交易现场搜查,可即使搜遍了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哪怕一点痕迹,所有的脚印都在中途就消失了。更致命的是,其中一方其实是邻国的贵族势力,现在他们认为这是一场蓄意的暗杀,已经大军压境,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战争。因此王城里那群老家伙不惜出重金收集相关情报。而就在八天前,我打听到佣兵协会手里有重要的线索,但他们死活不肯说出来。

  “所以你就像让我以佣兵的身份去打探线索,好让你去领赏金?”卡诺朝雷翻了个白眼。

  “对啊!你想想啊,王城的赏金,那得有多少啊!”雷一脸兴奋,完全无视了卡诺的白眼。

  “我倒是觉得没这么简单,要是佣兵协会有消息,为什么他们不自己去领赏金呢?这只能证明这条线索藏着什么玄机,甚至比王城的赏金更诱人。况且……我还只是个第一次出征半途就离开了的见习佣兵。”卡诺几乎要捂着脸哭出来。

  雷脸上的热情如同渐渐阴沉的天空,失去了光彩:“碰碰运气总行吧。”

  渐渐靠近小镇的二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有一双贪婪而凶险的眼睛正在盯着他们。

  “麻烦!让一让!谢谢!让一让!”简陋的棚屋里人头攒动,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阴沉的。卡诺被雷拉着在人群中向前挤着,可拥挤的人潮却像无边的海洋,望不到尽头,闷热的空气几乎让他透不过气。

  “呜哇!终于挤进来了!”卡诺迈出最后一步,终于挤到了前排,在雷身后大口的喘息着。

  “……”雷一言不发的看着眼前。

  “雷?怎么了……”卡诺发觉了周围气氛的异常。雷侧过身让出一点空间,眼前的一幕让卡诺的胃里如同翻江倒海:在棚屋的最深处,一张沾满黑色污渍的床上,一个勉强能看出人形的生物在虚弱的喘着气,对着身旁试图为他止血的人气若游丝地说了一句:“全……灭”便失去了气息。他的双眼凹陷,一侧的身体已经不知所踪,另一侧的手腕只剩下一层皮连着。治疗的人摇了摇头,和另一个人一起小心地把尸体搬到了角落的另外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前台的人将一张纸贴上了榜单

  委托:前往草原收集燃料

  难度等级:最高

  赏金:一盘菜

  榜单上的其他内容,从采集类到狩猎类,难度都是最高,甚至连最简单的送信也不例外。

  “请问……”卡诺从腰间解下铭牌,放到桌子上。

  “别接委托……如果你想活得久一点。”前台工作人员扫了一眼铭牌,用手指了指见习佣兵。

  “我是想了解……”卡诺还没说完,就被再次打断。

  “了解什么也没用了,都逃不出这里了。”工作人员叹了口气,转身不再去理会卡诺。卡诺还想说什么,雷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指了指外面。

  雷向着门口挤了几步,回头看见卡诺依然站在布告栏前:“卡诺?”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在场的大多数人听清。瞬间,人群的表情发生了变化,有的人露出了希望,有的一脸的疑惑,但是越来越多的悲伤被震惊掩盖,四周开始不断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工作人员重新抬起头,拿起了卡诺的铭牌仔细查看。

  “哐当”铭牌从指间滑落,工作人员惊愕地说了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将目光投了过来:“你是……见习佣兵:卡诺?”

  卡诺疑惑地点了点头,以他为中心,周围的人呈放射状的跪倒在地,拥挤的棚屋内愣是在卡诺身旁腾出了一片空间。工作人员颤抖着捡起铭牌,双手递给卡诺:“伟大的屠龙者!请救救我们吧!”“请救救我们吧!”众人重复的话语响彻整个空间。

  卡诺僵硬地接过铭牌,顺手一把搂过工作人员,耳语道:“你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三天前的那场大雨过后,镇上有一户人家过来求助,说她丈夫下雨前就外出打猎了,可是到现在都没回来。一开始我们也没在意,就让两个人陪她到镇子外面找找看。谁知道刚出发不久,就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当时我们在场的佣兵纷纷赶了过去,可到场后只看到那个妇女瘫坐在地上颤抖,完全失去了理智。在她的面前不远处的地上,三具尸体在淡灰色的路上格外显眼,全身断裂成数块,断口看起来就像是被活活撕开一样,双眼狰狞,仿佛看见了炼狱。先到的几个人只留下了一个照顾陷入癫狂的妇女,其他人走过去检查尸体,据那个留下来的人说,他们跨过了一条看不见的线之后就一样变成被撕裂开的尸体分散在地上。在后面的几天,我们也试过组织精英佣兵去侦察,可哪怕是实力前几名的佣兵组队前往,也无法摆脱那个诡异的限定,全部牺牲了。眼看着镇上的物资越来越少,却无法与外界联系,甚至在牺牲了几乎所有佣兵后才知道了,所有的牺牲都是因为不知名的魔物发起的攻击。

  “停停停”卡诺收回了手,摇了摇手里的铭牌,“我是说,为什么我会被称为‘屠龙者’,而且好像人尽皆知。”

  工作人员一脸见了鬼的样子:“六年前有一支远征队在执行任务的途中遭遇了魔龙的袭击,仅一人幸存。当侦察部队前往现场时,发现队伍内就一个名为卡诺的见习佣兵在总部的信息中心显示活着,却找不到踪迹,而其他所有人全身都是被魔龙袭击的痕迹,他们的武器甚至都还没出鞘,就已经丧命,更令人意外的是在附近还发现了一具刚死亡的魔龙尸体。而那个佣兵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到任何一个协会报道,到处都在传是那个见习佣兵独自击杀了魔龙。”

  卡诺用手揉着额头:“虽然六年前我确实加了远征队,可是那时候我——”卡诺话刚说到一半,一只手就从身后伸出,捂住了他的嘴。

  雷的身影出现在卡诺身后:“如果我们提供帮助,能得到什么?”

  “那,那个,我们会尽力提供让你们满意的佣金的。”被突然插嘴的雷吓了一跳,工作人员支支吾吾地说着。

  雷摇了摇头:“我们不差钱。”

  “那你们想要什么?”工作人员近乎绝望。

  “情报,一切我们想知道的情报。”雷冷漠的看着眼前哀求着的工作人员,一字一顿地说道。

  “行!行!只要能救我们,我们知道的都告诉你。”工作人员眼眶中都快涌出泪水了。真不愧是屠龙者的同伴,光说话的气场就这么强大了,他心里默默想着。

  雷拖着卡诺,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的棚屋,所经过之处人群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路。卡诺的脑海中一个画面一闪而过,眼前的这一幕,以前似乎在哪里经历过。

  一回到街上,卡诺一把甩开了雷的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卡诺内心莫名有一股愤怒。

  “抱歉,卡诺,只有这件事我一定要追查到底。”雷向前走去,没有回头,夕阳下的背影闲的愈发孤单落寞。

  卡诺望着雷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雷的照顾下的生活,或许没有资格去质问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吧。每次他回来,绝口不提行程中的艰辛疲惫,每次表现在自己和小艾的面前都是笑容,但在寂静的夜里,也常看到雷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眼神中流露着有思念、有疲惫、也有悲伤。回去好好休息好了,也不知道明天的敌人有多强大,卡诺想着,赶上了雷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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