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号外:左行峰上演全武行

   方旌,凉州人士,元和元年拜入左行峰门下,至今已有二百一十二年,据于金丹期五十一载,冲击元婴七次未果,今日正是第八次突破的节点。

  云腾香轻漫屋内纱帐,烟雾像有生命般四散开来,隐隐绰绰间,光芒微射,若碧天琉璃清澈透明,又似湖中倒影潋滟秋桐。水波缭绕间,水般银光忽明忽暗,愈强愈弱,香雾也随之或浓密或稀薄,不一会儿,如登九台仙境,拜访青冥,隐却凡尘归路。

  已然打坐入定的方旌感到一团虚火从上丹田泥丸宫至胸腹膻中,又入脐下三寸,引下丹田任脉、关元、神阙等处微微渐热,体内金丹盈盈若光,正要成形,忽然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方旌思绪不宁,方要动怒,忽听见袅袅烟影中传来:“师父,没事吧?我看您这都着火了!”

  原本还闭功运气的余晖一听这话,当即一口气没提上来,哗啦一口鲜血吐满地。

  方旌两眼一黑,倒下前模模糊糊听见徒弟在喊他,“师父,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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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定是被烟呛到了,幸亏我去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听着扇子师侄绘声绘色言辞凿凿地描述,何千停努力扯动唇角,露出的依旧是一个难看的笑容。扇子的声音继续入耳,“可我搞不明白,对于做出如此大的贡献的我,师父怎么只用一把木剑就打发了。看看人家隔壁,又是飞剑,又是灵丹灵药,不要太抠了点!”

  何千停面部无意识地抽了抽,摇头感叹,师兄还真是大度,这是要放他身上别说送木剑了,拿剑抽她都做得出来。

  他本念着扇子比赛在即不愿分她的心,但越听她说越离谱,不想让扇子越跑越偏,于是何千停拉着她科普了一下金丹化元婴的知识。

  “所以,”何千停狐疑地看着扇子伸了伸手,将它虚虚地置在他腹前,她到底想干什么?有没有他刚才所言的重点?

  “你现在是怀孕中?”扇子的手在何千停肚子前转了两圈,问道。

  咔嗒。

  他听见了脑中弦崩断的声音。

  “你给我站住!”

  那个下午,左行峰漫山遍野四处回荡着何千停追着扇子嘶吼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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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金雨下的大槐树,白边草还在辛苦的修炼,远方传来师父对师姐的追喊声。

  亏得师父还曾训斥他耐性不足,心浮气躁,现在也不知道是谁满山遍野的追着三师姐跑。

  一边练习一边吐槽的白边草默默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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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疲倦一天的扇子刚脱下外衫,一头栽进被中,懒懒地抬起头,屋内昏沉沉的,还没来及去点燃油灯,借着月光竟看见窗前虚椅上坐着一个黑影。

  “妈呀,有小偷——”扇子瞬间尖叫起来。

  “是我。哪来的小偷!”那黑影突然厉声呵斥。

  “你干嘛不点灯躲在那里吓人!”看来扇子认出了来人是谁。

  “不对,”差点被绕进去,“你怎么出现在我房中,尊不尊重个人隐私。”

  “我要是点着灯,你还敢进来?”那团黑影虚虚实实,站起来才显出人的轮廓,“挺能跑啊,以前练过?”

  “那是,我小学可是……”说起小时候的战绩,扇子一脸得意。

  那团人影似乎没想听她继续说下去,打断道:“以前没少被你妈追着打吧?”

  “胡说,明明是被我爸——”声音戛然而止,回过头去她看还能看见来人月下嗤嗤笑影。

  “你到底来干嘛?”扇子没了耐心,走到桌前点燃油灯和蜡烛,哗啦一下,屋内顿时明亮起来。

  扇子对着来人坐下,面色不善地看着何千停。见扇子盯着自己,何千停倒是随意地四处站站,最后才坐到她面前,整个过程就是一直不开口。

  “何千停师叔,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睡了。”扇子一个字一个字咬地十分清楚,恨不得将其吞下。

  “其实也没什么,”见扇子抓了狂,何千停这才松口,“掌门行宫来人说你报名有误,姓名不全,让我问问你到底叫什么。”

  “就叫扇子啊。”

  “一看就是个代称,人家让我问你真名。”

  “这就是我真名。”扇子言辞不变。

  只见她突然一拍脑袋,言笑晏晏地问何千停:“是不是一直报名失败我就可以不用比赛了?”

  “想得美。比赛照比,好名次不算,差名次计入积分。”何千停的话妥妥打碎扇子不着边际的幻想。

  “还不说吗?”见何千停似乎没了耐性,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扇子才微不可闻地说了句。

  你说啥?何千停眉头微蹙,将耳朵凑近了些,始终没听清楚。“你大声点啊。”

  “嗯哼嗯。”

  “啥啥啥?”何千停表示出现幻听。

  扇子又张张嘴,三个字勉强蹦出来。

  “扇子舞。”

  这下何千停才真正听清楚。

  “李超常给你代言费了?”他瞬间愣在那里,后知后觉地说。

  “所以我才不想说的嘛!”扇子抱怨道。然后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纠正,“我姓扇,叫子舞。扇、子舞!”

  “噗,那不还是扇子舞。”何千停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我就跟我妈说把名字改为午后的午嘛,她非不让!”扇子站起来急得直跺脚。

  听起来还不都一样。何千停无法压抑住笑意,连连笑出声,“别解释。扇子舞这个梗我能笑一年。以后我就叫你老干妈吧。”

  扇子面色僵硬气压低沉,黑着脸回怼:“核潜艇。核反应堆。”

  看着何千停嘴角笑容逐渐消失,扳回一城的扇子继续“核潜艇”、“核潜艇”的叫着。

  忽然,对面出声:“辣椒酱。”

  “核潜艇。”

  “豆瓣酱。”

  “核潜艇。”

  “香菇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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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停止这么无聊的对话吧。”说了半盏灯话的扇子提议结束,她的嘴都瓢了。

  “是你先开始的。”

  扇子虚虚趴在桌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幼不幼稚,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孩子气,胜负欲这么强。

  明明是你说不过我才叫停的。累得口干舌燥的何千停全然不认同扇子所想。

  “话说,你有没有发现,”扇子突然抛出一个惊天大雷,“除了咱们俩咱左行峰还有一个人名字有谐音。”

  “我们不要谈这个话题……”何千停十分动容地、坚决地拒绝了扇子。

  你闭嘴好吗?!

  “……”

  “呃,好吧。”扇子大概猜到了他拒谈的原因,把话题引到另一个地方,“哎,百荆会结束后你是不是应该送我份礼物?”

  何千停大方地送她个白眼:“哪有人主动要礼物的,不都等别人送。”

  扇子不是很同意他的说法,“那好,我问你要是我不说要什么,你准备送我什么?”估计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何千停回答,“野外求生指南。我亲自编写的,印刷出来准备给左行峰弟子人手一份。你有福了,先给你。”

  扇子无语地仰起些上身,抬头去看他,“野外求生指南?!你是不是还准备了防灾减灾必备小常识?!”

  “你怎么知道!”何千停一喜,忙咽下口中未尽的那口水,放下茶杯,“要不要我去给你拿过来看看,刚写完第三章……”

  “不了不了。”扇子连连摆手,是准备教我们怎么辨别哪种蛇有毒吗?算了,也算是一件善事。扇子囧囧地出神。

  “难道你不想要?”察觉到扇子师侄情绪不怎么高涨,何千停追问,“那你想要什么?”

  听到何千停的话那一刻,扇子的眼睛嗖的一下闪闪发光,胜过屋外星光。她直起身子坐正,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浓密的睫毛投下的一片阴影,像瀑布又像刷子时而出现时而又消失不见。

  何千停突然想要起身逃跑,扇子真是要干什么?

  “叫上大家一起去摘槐花吧。”

  “pardon?”什么情况,从哪蹦出个槐花?何千停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完了还能蒸槐花、做槐花饼吃。”说完心意的扇子见何千停继续迷茫,纳闷道:“难道大师姐没跟你过说我们现在在一颗有几人高的大槐树下训练?”说着手上还跟着比划起来。

  “她只告诉我你们在后山找了一片空地修炼。而且——”何千停指了指张开双臂的扇子,“你这比划的也不是高度是宽度吧。”

  “嘿嘿。”扇子傻笑两声,“不要在乎那些细节。”也是,大师姐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

  扇子在心中暗暗摇头,拽着师叔的袖口可怜兮兮地问:“所以行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她吃了一惊,她的撒娇比起白师弟来就差那么远?难道非要到地下撒泼打滚?她看了一下灰不拉几黑漆漆的地面,不由得抖了一抖,暗想早知道今天早上就应该打扫打扫。

  “扇子,扇子……”

  “老干妈!”一声高昂的老干妈终于让她回了神。看来你还是喜欢老干妈,何千停在心里碎碎念。

  “我刚才说的你有没有听到?”见她依旧一脸茫然,何千停无奈地重复起刚才的话,“……你见到的是国槐,是不能吃的。”

  “国槐?”她眨眨眼,打了个哈欠,眼中雾气蒙蒙,显得乖乖的,看不见一点儿白天的张牙舞爪。何千停顿时没了脾气,叹道:“你平时吃的呢,叫刺槐,又名洋槐。春天开花,花季应该是在4、5、6月,是19世纪末引进的,按时间来说我们现在应该没有。”

  “啊?”扇子腮帮鼓鼓的,委屈巴巴地,“可我们这是架空时代,也许会有呢?”

  看着扇子鼓得像个青蛙一样气呼呼地说话,何千停哑然失笑,他一把捏住扇子鼓起来的脸,“好,我帮你找找。你快点睡吧,困成这个样子。”

  “得嘞。”扇子仰头从何千停手中逃脱,大刺拉拉地扑倒床上,摆手把何千停往外赶。

  何千停帮她熄了灯又将门带上,走到窗边突然想起:“以后给我好好说话。”

  屋内哪还有一点声音,从窗户看去,扇子早已背过身半搭着夏褥呼呼大睡。

  现实版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吗?何千停笑笑无奈摇头离开。

  

   论师徒恋发展的几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