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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阴谋

  普罗公爵的住宅中。

  “芙奈美娜,你出来吧……”莩尔利坐在豪华的欧式座椅上,悠闲地“看着”门外的少女。那正是被克蕾娅伤到的神使。芙奈美娜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浅绿色微卷的头发松散地披散在身上,金色的眼眸中含着温情。头发上别着金丝边的雏菊,穿着紧身的旗袍,白色的皮靴调皮不失优雅,打扮像极了亲切的邻家妹妹。

  “小莩……你为什么不和我结下契约,我是真心待你的……”美娜害羞地责怪着,“我不喜欢那个孩子,她很危险,很令人讨厌……”

  “哦?你说小蕊啊,危险的不是她,因为雪族少女没有半点值得怀疑的地方,危险的是她身上的影族实体——那块黑色水晶石,只要除掉那个碍事的东西,就可以……”此时的莩尔利没有了半点温柔,笑容里透着邪恶,一点也不像那时初见小蕊的性格。

  这就是在演戏,一场很大的戏,一场以悲剧结尾的戏。即使知道最后的结尾,即使他只能默不作声地看着这个少女为了自己误入歧途,他也只是为了这个牺牲品而惋惜。他不知道小蕊的身份,也不想知道,了解深了会更加难过,指不定哪天心软会放了她。

  每个人都有向善的心,即使是像他这样的神,已经深倦世俗的神。不得不承认,他有时候会心软,会心疼这个被自己先做目标的可怜猎物,她只是多愁善感了一些,就会被自己轻易盯上。

  她不过是个无辜的异族少女,脆弱却充满活力,那么惹人疼爱。

  但是自己的眼睛更需要考虑。自己可以当上神,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只需要好好演戏,成功俘获她的心,将这个孩子带入幻境,让她自己将双眼交给自己就好。

  这是无法向他人透露的阴谋,包括离自己最亲近的美娜。

  “小莩,你喜欢我吗?”美娜小心翼翼地向莩尔利吐露心扉,她希望得到肯定的答复。

  “我一直把你当做姐姐,并没有其他的想法,我也希望你今后可以收敛一些。我对别人的好,都是利用,唯独你,我可以把你当做亲人对待。”莩尔利却心不在焉地回答着。

  但是他心里明白,美娜也是一颗棋子,因为仅凭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够去回复魔法天赋。没人知道吧,在这场戏后,到底会有多少人受伤和流泪。

  受伤和流泪没关系,那是不要紧的伤痛,会随时间的流逝渐渐消失,死亡就不同了……突然,想到这个字眼的莩尔利像发疯一样跌跌撞撞跑到藏书室,让芙奈美娜为他读出雪族人的简介。

  “……雪族人被取走眼瞳被视为最大的侮辱,不论是自愿还是被强迫,结局都会死亡……”

  “停!”莩尔利猛然跪了下来,原来那个孩子会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一旦自己的目标被实现,那么她必死无疑!

  “小莩,你怎么了?”美娜关切地看向他,“是在想那个雪族少女的事吗?”

  “不,我得和她迅速解除契约……”小莩仿佛望见了遥远的未来,结局是那么悲伤。

  他能想象到,小蕊所要付出的惨重代价。即使他不知道小蕊的真实身份。那就不要再深究了,是时候换个目标了……

  他不想再伤害别人了,一次次让别人替他承担过错,这根本不像自己!此时,美娜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莩尔利,你当初和我来到这里是怎么向神承诺的……只要重新找到本体残缺的部分,你就可以晋级神位了……然而你没有在限定时间内找到,那么你就会和正常状态的灵魂一样,重新转世……我多么希望你可以……可以晋级……”

  “那你呢?”莩尔利反问美娜。

  “我?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神使罢了,虽然可以永生,但被归类在人类的类别里,魔法等级无法提升……”芙奈美娜用手指拨弄着发丝,“在你实体消散后,你变成正常灵魂,那我也无可挂念了,我得回到天堂继续进行任务……”

  “还有,我告诉你,实体残缺不是你自己的错,何必这样对待自己?原计划怎样你就应该怎样进行,为了自己的欲望而牺牲别人,这不是你的过错,所以应该大胆去做!她不过是个普通的雪族少女罢了,缺了她万物还在按照自己既定的命运轨迹发展。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芙奈美娜眼睛里有着贪欲。

  莩尔利不知道琶蕊黛丝究竟是谁,但她知道。她更希望这位雪国未来的君主可以自己将眼瞳主动献给莩尔利,这样可以迅速除掉这个孩子,她的私欲让她想把莩尔利占为己有。这才是更大的阴谋。但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欲望从何而来,好像心智被莫名其妙的控制住了。

  莩尔利也要面对重大的生存抉择,一旦按照原来的计划去行事,胜率很大呢。因为像琶蕊黛丝这种性格,不一定会有戒备的心理。所以一旦做出选择便无法回头,伤害的不只是一个灵魂,甚至可能连累到众多生命。

  两难的抉择,让他踟蹰不前,只是遥望着自己的梦想原地徘徊。

  那么他要做出重大的决定了。放手去做,就按芙奈美娜和他指定的计划去进行,因为他怕拖延得越久,被伤害的人也就越多。如果果断一些也许伤到的只是小蕊的本体与再生的机会。他在心里为小蕊祈祷,他不想伤害任何人,即便他的本意是善良的,对所有人都无害,可命运却不会这样,用人最善良的心去互相伤害,直到厌倦都不会罢休。是的,一切都是不公平的,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去伤害别人,也会有人被别人伤害,在莩尔利眼中,这根本没什么,因为神这种种类的生物,他们并没有真实情感,可以制定出最真实的规则和法律,也可以给人们带来无情的致命打击,他们是至高无上的、主宰生命的神。有时他们却会滥用职权,无所事事,看着那么多无辜的生命在互相折磨。

  自己的梦想也是那样,成为至高无上的神。哪怕牺牲掉自己的一切。因为神是强大的存在。这个世界的法则是残酷的,想要生存下去,就需要变得尽量强大。自己的责任就是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如果没有能力那将会比想象中的后果更加难以令人接受。

  为了目标,就必须有巨大的牺牲和代价,否则难以成事。

  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他知道,此时踟蹰不前会害了自己,也会害了更多努力支持他的人,进退两难的局势,让他无法再接受……

  静谧的维多利亚宫御用后花园。这里是人族的禁区,只供拥有皇族血脉的高贵人类使用。

  这个后花园的建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由皇族姓氏启用——奥利威亚。

  多种罕见稀有的高档花种都被移植在了这处宫殿的室内,平滑的大理石简洁沉稳,以及新的框架结构以增加支撑顶部的力量,整个建筑以直升线条、雄伟的外观再结合镶着彩色玻璃的长窗,使宫殿内产生一种浓厚的哥特风格的气氛。光线透过花窗玻璃,在地面上留下五彩斑斓的光影,整个宫殿光线并不充足,显得十分昏暗。

  脚步声渐近,不紧不慢,高跟鞋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留下清脆的响声。

  两排士兵纷纷鞠躬让行。

  眼前的少女不过十七八岁,一身整洁高贵的哥特长裙随风轻轻摆动,厚重的裙层黑白相衬,精细的制作让每个角落都镶饰蕾丝边,高贵却不繁琐。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全身散发着与年龄和相貌并不相符的沉着与成熟。她的手中紧握着权杖,这权杖统领着整个人类的帝国。她是女王,至高无上的维多利亚女王。

  她径直走向了走廊深处的房间。

  房间内很大,雕饰比走廊更加华丽,这里是女王的私人会客室。

  “参见女王殿下。”普罗公爵和另外一名女臣单膝跪地,俯身行礼。

  维多利亚不耐烦地挑了挑眉,但还是显示出良好的贵族礼仪:“起来吧,都退下,除了普罗公爵和塞尔斯亲王。”

  赛尔斯深棕色的中长发整齐地垂在肩上,星瞳发出淡淡的亮光。她的职位是占星师,这个秘密外界并没有人知道,除了维多利亚和占星师世家曼蒂贵族。

  赛尔斯亲王是由先王册封的,赛尔斯是女王的妹妹。先王过世过早,只有一位公主成年,便直接开始册封,算下来已经两年了。她便聪明地将剩下的皇族亲裔都支配到其他地区,便没有人对她的位置造成威胁了。除了这个柔弱的亲王,她最信任的妹妹。虽然说地区有其它亲王和公爵管辖,但维多利亚却异常放心,因为主权一直在她手中,如果出了什么变动,她就毫不客气地斩草除根。

  可以说,维多利亚与赛尔斯就是鲜明的对比。同样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两人性格却有天壤之别。赛尔斯没有心机,性格很温和,仅仅是个善良单纯的贵族少女;而维多利亚手段很残忍,为了镇压民众、统领众多大贵族,不惜制定一切法律和刑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满足自己的欲望——比如,雪王瞳。

  他们此行就是为了这事。

  “雪王瞳的事有进展吗?”维多利亚问道。

  “尊敬的女王,并没有任何进展,也没有发现预言史书上所描述的少女……”普罗公爵小心地回答着。

  “没用的废物,闭嘴!”维多利亚掩饰不住烦躁的心情。

  “尊敬的女王……我有要汇报的事……那个……”赛尔斯的星瞳中浮现着异样的画面,很快,她的手中出现了一个略小的水晶球,里面在放映着片段而零散的画面,“如果我预测的没错的话,现任雪王将于约第三年将雪瞳献祭与您,并且会诞生新的雪王,但这尚不清楚是哪位公主……”

  “雪国虽然领土面积大,但也不过如此吧!他们的懦弱让自己不敢伤害人类半分,这种事啊,只有我会知道……我要一举拿下两位雪王的眼瞳……”维多利亚眼中放出贪欲的目光。

  “这样不好……女王殿下,您这样的做法不仅会引起雪族人的反抗,还会失尽民心的!这个做法不可取,尤其不能和雪族人在明处起冲突!”普罗公爵劝导着。

  “我怎么做还需要你教?这个国是我的,我想怎么管理就怎么管理,大不了打起仗,引发战火!!!”

  “等等……这好像是——普罗公爵的宅邸?!”水晶球上的映像说明了一切,那段映像正是小蕊和莩尔利的。

  白发少女欢快的神情如同明媚的阳光一般流露出来,原来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她湛蓝的双瞳。很漂亮透彻,很耀眼夺目,充满了诱人的冲动。

  纱一般的白色裙摆随风飘起,真实得仿佛可以触摸到。

  原来这就是未来的敌人啊,看起来弱小得不值得一提呢。维多利亚轻蔑地看向那个迷之少女。这种事比自己预料的更好解决。

  事已至此,真相更加扑朔迷离。

  命运究竟如何,还要看小蕊的选择。

  巨大的阴谋相连,仿佛是无数巨大的猎网,还在等待这唯一的小鸟。

  琶蕊黛丝仍然沉醉在梦境之中吧,危险却已经逼近了。令人流连往返的魅惑歌声让她无法自拔,猎手却已经准备充分,向她开启了梦幻的牢笼……

  

   落雪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