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作战计划是什么?

  被突然提问的艾希停住了吃肉的动作,稍微左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想法,然后重新开始小口啃肉。

  马尔斯穷追不舍:“不需要很详细的作战计划,我们只需要有一个方向就可以了。”艾希目前的状态说得严重点就是自闭,这对于接下来的行动毫无疑问是不利的,在阿苏拉的默认和指导下,马尔斯正在想办法扭转这一局面。

  艾希用右手三根手指夹住已经被剔干净的骨头,略微用力将它夹断:“烧掉。”

  精简到了极致,甚至根本谈不上是计划,硬生生地把马尔斯准备的一大套说辞完全堵了回去。不过这至少是个好的开始,马尔斯自我安慰了一下,走到洞穴边缘开始扒石头。

  按照日轨一板一眼地航行了数个纪元的光精灵之神派克,正在结束祂白天的最后一段航程,在半个小时之后祂将驾驶着另一副座驾,从世界的另一头重新出发。

  没有神明高悬在天空的这一小段时间,是生灵们最欢愉的时间。野兽与魔兽们混杂在一起,栖息在山脚下的水塘边,准备开始或结束这一天的生活。阿苏拉和马尔斯靠在洞穴的边缘,突然感觉到荒野的气息迎面扑来——接下来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最纯粹的生存斗争。

  当派克驾着祂的月神之舟重新出现在天边时,狩猎已经开始,血腥味被带着草酸的风吹向四周,和月光一起接近了洞穴边上正出神的两个年轻人。

  如果用浪漫的说法,这两位大抵是受到了“野性的呼唤”。

  “你紧张吗?还是在害怕?”阿苏拉只是几次深呼吸就把从心底沸腾起来的热情压下了去,重新回到了淡然的状态。但马尔斯不仅没有尝试着去调整,反而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像是受到了远古的召唤:“我,好兴奋啊!”

  马尔斯猛地拔出重剑,高举向天空,向着整个荒野发出了进入蛮荒世界的第一声呐喊:“啊啊啊啊啊——!”

  魔剑士的锻炼给了马尔斯强健的体魄和坚韧的精神,也让马尔斯的吼声分外有力,刺破了夜空中的宁静传遍四方。气脉悠长的呐喊如野狼般绵延不绝,却更加雄壮与暴躁,像是新的兽王发出征服世界的宣告。

  在这一声仿佛闹剧般的怒吼中,马尔斯清楚地感受到了狂风穿透了他的身体,撕裂了他的精灵炉心,将他之前的一切完全粉碎!

  他进入了新的世界!

  “我都不知道你还有喜欢乱嚎的毛病,不过看你这么享受,也许你很适合待在丛林里。”阿苏拉静静地坐在马尔斯旁边,看着他发出怒吼,低头与平原上被惊动的猛兽们对视,然后用眼神把它们一一慑服:“你以前不是经常跟老师出去讨伐魔兽吗?”

  “那不一样的,老师带队我们也很少在野外露宿,就算露宿也是有老师保护和很多同学,危险不大。”马尔斯的怒吼消耗了他许多体力,吼叫后的他不得不双手撑着膝盖半蹲着,但他的双眼却比以前明亮了许多:“这一次可是只有我们三个人面对这个世界,而且只要一不小心的话……”

  “就会死的。”

  阿苏拉仿佛庆祝般地拍了拍手:“看来你还没有兴奋到失了智的程度,这就很好,也许今晚就是你迈过人生中一个大关的时候。”马尔斯的心境很显然有了突破,在第一次直面生存压力和比之前强大得多的死亡威胁的情况下没有被紧张压垮,反而充满了力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马尔斯并没有得到几秒享受称赞的时间,阿苏拉突然扑上来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同时伸手握住了艾希的手腕——传送发动。

  当角狮群在雄狮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赶到时,留给它们的只剩下还在缓缓冒烟的火堆,以及几根被吃得一干二净的骨头架子。

  “好了,闲话到此为止,马尔斯你虽然看起来突破了,但要是这次讨伐曼荼罗失败,境界可能会跌回去的。”阿苏拉朝自己的小伙伴咧了咧嘴。源流法师的升级做的就是修心,他很明白马尔斯这爆发式增长的控制力和精灵亲和力要怎样才能稳固下来:“所以我们来干一票大的吧。”

  深夜十点,艾希和马尔斯空降在小镇废墟的角落里,提着他们已经擦亮的魔剑。

  阿苏拉交给他们的任务只有两个:先杀戮,后破坏。

  “虽然曼荼罗隐藏在小镇的地下,但人类的肉量是很少的,曼荼罗的主食依旧是魔兽,像我们的独角兽应该就已经成为养分了。”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后,阿苏拉带着艾希和马尔斯传送到了小镇外视野最好的一处山坡上,开始讲解作战计划:“所以杀掉一些魔兽吧,最好能把血放出来,这样我们就可以通过它的进食路线推断出核心所在了。”

  对这个计划马尔斯提出了质疑:“之前的战斗已经说明这个家伙在很深的地下了吧,就算你找到核心,我们真的有机会杀进那么深的地底吗?”

  “所以这就需要你们再做另一份准备工作了。”阿苏拉把双手伸进自己的储物空间,拖出来一个巨大的箱子。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拿出其中几个小盒放在马尔斯面前:“既然它躲得那么深,我们就把它挖出来。”

  趁着曼荼罗进食欲望最高的午夜还没到来之前,马尔斯宰了几头体型大又好杀的魔兽,拖着它们在附近都绕了一圈,然后直奔阿苏拉指定的爆破地点,拿出了之前的小盒子。“此面向敌……”马尔斯低头读了一遍盒子上的文字,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他还是按照阿苏拉教的方法把盒子埋好,再做了些伪装防止魔兽误触,然后迅速奔向下一个预设点。

  在午夜来临前的最后时刻,马尔斯和艾希先后回到了阿苏拉所在的山坡,两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空无一物的袋子。

  “看来准备工作都做完了,那么两位,我们来玩组合技吧?”阿苏拉扭了扭因为长时间蹲坐着画传送阵而有些僵硬的肩膀,丢下画笔朝两人露出恶趣味的笑容:“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

  “你真的要烧掉整个镇子?”在最后的关头,马尔斯似乎还是有些迟疑。

  “想开点吧,这镇子现在留着也是祸害,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对付曼荼罗。”阿苏拉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而且烧不烧得掉还两说。”

  “我知道,这里如果不烧掉的话,是没有办法再经过的。我知道。”马尔斯应声。他用力地拍打了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精神起来。

  三人沉默下来,静静等待着炸弹爆开的时刻到来。

  “午夜了,开始吧。”阿苏拉盖上怀表,背对着身后漫天的银光起身,对着正前方做出了防御的架势。马尔斯与艾希并肩而立,重剑与直刃刀上环绕着无数舞动着的精灵,剑尖毫不迟疑地锁定了阿苏拉。

  随着银光开始消散,被炸得漫天飞舞的泥土开始下落,两位魔剑士一前一后地出剑,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狂暴的火焰与气流直冲向他们名义上的主事人,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阿苏拉勾了勾嘴角,将之前画好的魔法阵横在胸前。

  “烘——”被气流搅动的火焰彻底爆散开来,化作凌厉的火龙卷吞噬一切,降临在阿苏拉身后的废墟上。漫天飞舞的干土和朽木成为了第二波的燃料,带着从天空中的大孔流泻,仿佛地狱之门洞开,灭世的魔焰浇灌在大地上。

  天火降世,整个小镇在一瞬间化为火海。

  宛如太阳陨落的光芒震惊了整个魔兽群,甚至震惊了配合艾希发出这一招的马尔斯和阿苏拉。

  

   埃尔文的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