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个初始

  快速的在树顶间穿梭,已经可以看到附近的村子了。

  不知道这种小村子有没有行医的人……

  「咳!咳!」背上昏迷不醒的王子突然间剧烈地咳了起来,终于有意识了啊?喂,咳的时候嘴巴不要靠近别人啊,很恶心耶!

  「噗咳!」

  我操!

  一大口脏水从他的嘴巴喷出,因为快速逆风行进的关系完完全全一滴不漏地喷在我身上,还沾到了脸!

  嘴角抽搐着,使尽全力忽略那混杂了口水与肮脏河水的液体溅在脸上的触感,最重要的是,忍住想把他从十克呎(注)高的树顶上摔下去的快爆炸的冲动!

  靠在我肩膀上的王子的下颚吃力地动了动,「你……是……谁……?」

  「救命恩人!喔,也可以说是死神啦!」等你告诉我那个兰什么达的中校在哪后就是你吃土的日子了!

  「喔……那可以放我下来吗……我不喜欢被背,因为会被吃豆腐。」

  靠!这家伙是自恋狂吧!绝对是自恋狂吧!

  「谁会对全身脏到爆的臭小子有兴趣啊**!」

  「……你的手。」

  「啥?!」双手下意识的捏了捏正扶持着的物体,却捏到了两团肉。

  是屁股。

  ……

  「混帐东西背人的时候难免会碰到!你以为我想啊很恶好吗!」

  「所以我说讨厌给人背啊……如果是女人也就算了……」

  我听到了理智断裂的声音。啪的一声。

  停下脚步,用力地将背上的累赘甩下来。

  啊!活着是如此轻松!生命如此美好!

  欸? !

  转过头,我惊恐的眼睁睁看着王子一脸呆滞地从粗壮的树枝上跌落,欸连站都不会站吗? !

  啊!他的脚在刚刚移动的时候被撞断了啊!

  「亚瑟──」

  「碰!」

  该死!来不及了!

  这里的高度至少十克呎,普通人掉下去不死也残废了!

  从树上跃到地面,还好……地面有许多植物缓冲,土地也算松软,应该不会有事。

  「喂!醒醒啊!没事吧?」用脚戳戳,他却毫无反应像具尸体。

  尸……体……

  「混帐别死啊啊!你是我唯一的线索了啊!」

  伸手探了探,还活着,只是昏死了吧。

  唉……

  吃力地将他扛在肩上,再次申明不是因为力气问题,而是他真的太。高。了。

  混帐。

  没有摸到屁股总行了吧?该死的家伙。

  ※

  嫌恶的吹去沾在手上的灰尘,这间旅馆的品质真是差劲。果然边境的小村子就只有这种等级的吗……

  「小伙子!你朋友醒过来啦!」

  「哦,好的,谢谢啊。」

  「他伤的真不是普通严重……是逃犯吗?小伙子,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啊!」

  「……好的,谢谢。」

  他是王子啊,高贵的韦纳尔国王子。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嗯,随便啦。反正只要知道那个中校在哪其他怎样都好。

  确认来帮忙换洗跟简单包扎的大婶离去后,我关上门。

  看着全身包得像木乃伊的绷带人,我拍拍手,「恭喜还活着,王子殿下。」

  「你……是谁?」

  「不是说过了是救命恩人吗,就这点,你可要好好报答我喔。」

  王子搔了搔头,一脸疑惑的样子。

  「那……我,是谁?」

  额上的青筋不断跳动,「……你说什么?」

  「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该吃屎自尽的亚瑟王子一边照着镜子如是说。

  扯蛋。太扯蛋了。

  现在是搞什么失忆患者集中营吗!为什么摔下来不是断手断脚而是搞失忆啊混帐!

  「嗯……有一张这么帅气的脸,一定是个贵族吧。」

  没救了。这家伙的王子病绝对是末期了。

  该死,好不容易抓到了一点关于兰什么达中校的线索,现在又泡汤了……

  啊啊啊啊啊!上天到底要跟我作对到什么时候!

  欸……等等,还有救!不管怎样,这家伙都是韦纳尔国的王子啊!只要打着这家伙的名号,总可以把那个中校引出来吧!

  没错没错没错!奈哲尔你真是个天才!

  现在的问题就是,要让这个王子乖乖听我的话。

  哼哼,什么都不懂的蠢货,根本就是条初生等待调教的狗!

  「那个啊,你确实是个贵……」

  突然间,楼下传来隐隐骚动,我停止话语,并示意王子安静。

  一个,两个,三个……大约五六个人散发出不善的气息,踏着极富经验的脚步,蹑手蹑脚地缓缓向我们走来。

  美丽的花朵吸引蜂群。这些苍蝇啊。

  隔着破旧的木门,我听到了弦拉满弓的声音。

  「蹲下,邱比特来了。」

  猛的一声门被狠狠撞开,七八支箭随之凶猛袭来,纷纷**了墙壁里。陈年的老砖块碎裂成粉末,斑斑剥落。

  屏着呼吸,像条等待猎物的狼,等待他们走进。

  谁都别想打破沉默。最先受不了的,就是败者。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他们终于踏了进来。

  嗯?铠甲是红色的?不是帝国军吗?

  这是……联盟军?

  床底穿来了窸窣声,那个笨蛋王子!

  「嗨,看哪呢?」

  「啊──」

  一记手刀用力挥下,骨头碎裂的声音比哀号声更快传来。

  「在那边!」

  一发发带劲的箭矢如雨飞来,我将这个昏死过去的可怜士兵举起,牢牢护卫身前,「不好意思啦。作为守护而死,对你们来说很荣耀吧?」

  鲜血喷洒的声音代替了他的回答。

  箭刺穿血肉的闷声停止了,我松开扶持的手,站到一旁,被捅成蜂窝惨不忍睹的尸体顺势倒下。

  亲手射穿伙伴又眼睁睁看着他倒下的联盟军瞪大双眼,「你、你──混帐东西──」

  抽出这名殉职士兵的长剑,唔,真不愧是联盟,质感真不错。

  ……等等,这长得像裂痕的东西是裂痕吗?是设计吧应该是设计吧真时尚啊哈哈。

  「臭小子纳命来──」

  将剑反手架住,刀身果然承受不住强大冲击,飞了出去。

  我看着只剩半截刀子跟刀柄的剑,实在笑不出来。

  搞屁啊堂堂军队杀人不用好一点的刀子吗!一砍就烂是怎么回事啊!

  又一刀凶残挥来,我吃力地用半截刀子勉强挡下对方锐利的攻势,猛的又一支箭从后方偷袭而来,我连忙侧身闪过,却削弱了左手抵抗的力量,半截刀子被硬生生打了出去。

  还好,那时拿到钱钱有去市集买了两把短剑藏在袖子里,我甩甩右手袖口拿出短剑──

  欸? !剑呢?为什么只剩刀鞘? !

  冷不防的二支箭突然袭来,携着强大气势,躲不过!

  该死!

  一支射中了右肩,一支则惊险擦过脖子,二支箭分别穿过血肉与衣袖,将我牢牢固定在墙面。

  抬起头,数支锐利的箭端闪耀着金属光芒,纷纷瞄准着我。

  「黑发小子,到此为止了!」

  鲜红的血液汨汨流出,伤口火辣辣的灼烧着,有点小痛。

  「说!你把亚瑟王子藏到哪里去了!如果殿下伤了皮毛,你的小命也不保了!」

  ……

  突然,一把短剑挟着强大气势从后方射出,狠狠的精准刺中了撂话的联盟军士的头。

  「!」

  其余士兵纷纷迅速转身瞄准目标,却不见任何人影。

  那个王子……

  嘴角勾起冷笑,左手握住**右肩里的箭矢,缓缓拉出,血肉撕扯的声音与痛楚仿佛唤醒了某种意识,让人不自觉的兴奋起来。

  拔出第二支幸运擦过脖子的箭,我扭扭头。

  「喂!他挣脱了!」

  剩下的四个联盟军急忙回过身瞄向我,箭矢齐发。

  将方才射中我的两支箭当作「剑」,我眯起眼睛,看准气流方向,一一把迎面射来的箭矢击开,趁他们还没来得及拉满弓,握紧手中的两支箭,我冲向前去用力地**来不及反应的红色士兵的喉咙。

  鲜血大量喷洒,溅在脸上。

  弯下腰,抽出了那熟悉的短剑,没有一秒停留,我转身扑向另一名正瞄准我的士兵。

  弦被放开箭矢发出,喂喂,竟然朝着脸来啊,太过分了。

  张开嘴用力咬向箭头,强大的冲击令下颚有点麻痹。

  吐掉那恶心的金属触感,攻击我的士兵似乎被吓到了,慢了几秒才伸手往后拿取箭矢。来不及啦。

  瞄准心脏的位置,用力刺了下去。

  一声哀号也没有,失去生命的躯体倒了下去。

  我望向剩余的两人,抽出了鲜血淋漓的短剑。

  两名士兵对看一眼,破窗跳下去逃了。

  狼狈的红色身影渐行渐远,我端详着这把短剑,在阳光下,透过血的滋润闪耀着美丽的色泽。

  「哎呀!刚才真是好险啊!」

  回过头,看见从床底钻出来的王子悠闲的拍着身上灰尘。

  我扑上去将他压制在地,短剑对准眉心。

  「什么时候偷走这把剑的?」

  加重了手上掐着王子脖子的力量,「还有,装失忆好玩吗?」

  「啊勒、被……被发现了?先放开啦……好难受……」

  松开了他的脖子,起身,将短剑收入刀鞘。

  「咳、咳!」

  看着亚瑟王子痛苦的咳着,我很不爽。

  被这个一脸无害的天然黑耍了。

  「咳……你、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斜睨着他,「一开始就觉得奇怪,来追杀的人怎么不是帝国军,而是与韦纳尔王国同一派系的联盟军?还有,刚刚那些联盟军是声称来救你的吧?正常情况下,没有人会拿刀射爆自己人吧?除非,有隐情。」

  王子停止了干咳,无言以对。混帐东西,默认了吧。

  「还不只啊,你偷走我的剑,又一直试探我到底知不知道你是谁,是打算一边提防着我,一边又计画着如果我知道你的身分且抱有其他目的,就要杀了我吧?」

  完完全全被算计了,努力压抑心中怒火,「……你早就清醒了吧?之所以赖在我背上那么久,就是在想对策?真是用心良苦啊。」

  王子沉默了几秒,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被捏皱的纸。

  是我的任务单子!

  「我会带你找到这个人的。前提是,」

  他停顿了一秒,眼睛笑的弯成月牙,「带我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你知道的啊,作为联盟国的王子被帝国追杀,又因为某些因素被自己人背叛,处境真的十分艰难啊。我知道的哦,露那西只要有钱,不管什么任务都会接的。没错吧?虽然现在没有钱,但我会用肉体偿还的,放心吧。」

  「你为何不去吃屎?」

  将短剑收入袖口,我弯下身,抽出了另一名联盟士兵腰间佩挂的长剑。

  「对我来说,你的价值死了跟活着是一样的。反正他们在追杀你不是吗?用亚瑟王子的人头当见面礼,那个中校一定会开心地马上接见吧?」

  提着刀,缓缓走向王子,「一开始就说过了吧?我是救命恩人,同时也是死神喔。」

  「不用担心,痛苦只有一瞬间,马上就结束了。」

  扬起手中利刃,银白刀锋光滑如洗。

  ? !

  混蛋王子突然扑了上来,右手握住刀尖,鲜血沿着刀缘流淌而下。

  「别轻易定论,一个人的价值啊。」

  呃……脖子麻麻的……

  余光看见了他左手持的针筒正在施加压力,奇怪颜色的液体快速地流入我的体内。

  混、混帐!

  「你他妈在干嘛--!」

  「能逃过双重追杀当然还是有点本事的啦。放心,这是韦纳尔王国里海拔一千四百克呎以上的高山特产的原生植物,叫做乍气草,不是毒药不会死,只是暂时会很难受……嗯,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暂时,因为是露那西的杀手嘛,用量多了一点。」

  放开刀子,无力的退后几步。

  一种……一种奇怪又强烈的感觉……

  「乍气草最赞的就是发作时间超-短-」

  后……后面……身体后面……

  好痒啊啊啊啊啊啊啊--!

  「脸都胀红啰!发作了吗?怎么样,屁股沟很痒吧?想抓吗?」

  你……你他妈混帐……

  早该杀了你--!任务什么鬼啊通通去死吧----!

  努力调整好呼吸频率,才不要、才不要中了他的计!

  我、死、都、不、会、抓、痒、的!

  用力咬牙忍住,不管怎样、先杀了你再说--!

  呜呜!

  那股灼热的痒感在身体后面燎烧的范围怎么越来越大又越来越强烈了!

  「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当然就有解药啦。」

  喂混帐东西刚刚不是说不是毒药吗!

  该被马车辗过一万次的该死王子从怀中掏出了小袋子,在我面前晃了晃。

  「怎么样?愿意接受我的订单了吗?」

  ※

  绝对不是因为我妥协了所以跳过过程。绝对不是。

  「总之,先带我去买衣服吧!堂堂王子穿得破破烂烂可是有损国家颜面呢。」

  「蛤?你在说什么屁话,当然是赶紧干掉那个中校完成任务然后跟你永别啊!」

  「穿成这样在外面到处走,就算脸再好看还是很丢脸耶!完全没心情做事!」

  ……要不是因为解药必须间歇性服用,我绝对会让你不用再担心丢脸,死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两个男人一起逛街实在很奇怪,我在后面跟着你就好了。」

  「不用啊,你去买就好啦。」

  「蛤?我哪知道你要穿什么?而且等等,你有钱吗?」

  「就说了我会用身体偿还的嘛!而且我的脸那么好认,去市集一定会被发现的啊!」

  「不会把脸包起来喔!」

  「可是头发会露出来啊!在这里金发很少见耶!」

  「那就不要买啊!不会穿这些士兵的喔!」

  「都被你砍的全身是血了!而且一定很多汗臭!」

  「没差好不好反正颜色本来就是红色啊!拜托你自己也没多干净一路把你辛苦背过来的我超可悲的好吗!」

  亚瑟瞄了我一眼,「哦,你的衣服还满干净的嘛。」

  「不用妄想了,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借你穿的。」

  「这样啊,唉呀,手滑了。」

  我瞪大双眼,看着他松开了那个袋子的束口,解药的粉末洒了一地。

  该死!

  我发誓等解完毒之后绝对要杀了你!

  绝!对!

  (注:那个世界的单位──1克呎等于1.5公尺。)

  

   临界的透明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