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金发的都不是好东西

   祝你痔疮长到死祝你痔疮长到死祝你痔疮长到死。

  跟着那个混蛋王子的脚步,我盯着他的背影下了第七百二十三次的诅咒。

  为什么要浪费时间逛该死的烂市集买该死的垃圾啊!

  最讨厌这种挤来挤去肉体接触的场合了。

  环视周遭,那些摊上摆的、墙上悬吊的全是些丑不啦叽的便宜货,但是来往的行人却络绎不绝,几乎都是些行旅的商人,还有不断来回巡逻的穿着红色的联盟士兵。

  是联盟的士兵啊!虽然说戴了像商人的头巾遮住头发,但那个**王子又呆又跩的蠢样还有跟其他人不一样的口音,要是被哪个心机重的联盟兵看到或听到,一定会被发现的啊!

  烦死了!为什么我要替他担心啊!

  哼,是久居深宫没逛过市集吗?兴奋地钻来钻去简直像个**。虽然说他本来就是。

  找个墙壁倚了上去,那个**才刚看完地摊,就又走进了对面的店铺,大概会逛很久吧?

  抬头一看,混乱颜色的招牌龙飞凤舞的写着:「Roach Alley」(蟑螂小巷)

  真是够了这什么恶心的店名啊!

  见鬼了为什么还这么多客人啊?是被店名吸引来的吗?

  偷偷张望了下,原来是卖衣服的。

  哼,这年头,连服装店也要搞这种噱头作秀。

  我看着太阳慢慢从头顶滚到斜方,最后落到地平线,耐心一点一滴的磨损殆尽。

  那个家伙是!女!人!吗!

  如果视线可以杀人,他早就死了一千次了。

  为什么可以这么从容自在的无视我想要杀人的眼神啊!为什么还能那么悠然自得的试穿比对啊!你以为还在宫廷里的试衣间吗?在准备晚宴要穿的礼服吗!白痴!我们是去杀人的啊!

  啊啊好想进去把他拖出来啊!可是那个店名,怎么样也不想进去啊!招牌都写蟑螂了店里有蟑螂是理所当然的事吧!

  该死!到底要不要进去啊!

  内心交战的时刻,那个**终于出来了。

  「不好意思啰,让你久等了。」

  「你以为一句不好意思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如果说不好意思就能解决一切那世界上就不需要法律来约束了!」

  「呐,给你的。」

  ……我盯着王子递过来的衣服,迟疑了两秒。

  「晚上会变冷哦,只穿衬衣会着凉的。」

  「哼,别以为我会说谢谢,我会只剩衬衣穿还不是你害的!而且这是用我的钱买的吧?」

  抢过那包衣服,摊开一看,是件黑色的丝质长袍。

  「喂,这样怎么爬上爬下啊?行动超不方便耶!」

  眼角余光瞄了一下他,喂!

  「你干嘛买一模一样的衣服啊!很恶心耶!」

  「因为这件是最贵……嗯,最好看的。而且不觉得这样穿很在像修行或唱诗班的吗?更不会有人会注意了啦。」

  ……你刚刚说最贵的吧?是说最贵没错吧?

  算了,到时候一定要一笔敲回来再干掉你。现在就姑且先宽容吧。

  「你到底在买什么啊!堂堂韦纳尔国王子会看上这些没质感的东西?」

  「我在找绑头发的,到底要黑色的发圈还是咖啡色的,超犹豫不决呢,最后还是选黑色的。」

  「你脑子上的洞到底是爱心形还是三角形啊?不觉得该去买糨糊吗?!」

  「欸?有洞?我受伤了吗?完全没感觉耶。」

  放弃。他真的无法沟通。

  看着他咬着发圈把头发往后梳成一束,这才注意到,这个白痴王子留了一头金色的过肩长发,之前乱的像馬廄里沾满口水湿漉漉的牧草,现在绑成马尾总算像捆在一团的牧草了。

  真是恶烂。男人留什么长头发啊!

  「喂,快点把头巾戴上,联盟的要过来了。」

  「不行,才刚绑好,戴上会弄歪的。」

  「管你哩!最好歪到整撮掉下来啦!」

  用力地把他的头巾套上,马尾的形状在后脑勺突起了一块。

  噗呵。

  「欸--居然要垫脚才能碰到我的头吗?原来你这么矮啊?」

  我操。

  「老子最好是有垫脚啦!就算有那也只是方便作业而已!你看!我现在就算没有垫脚还是碰的到啊!碰!的!到!啊!」

  用力地连尻了好几下他的头,这个混帐东西!

  「哎,哎,好啦好啦,君子是不用暴力沟通的!」

  笨蛋王子退后了好几步,挡下了我即将尻下去的手,「前菜准备都完成啦,是时候,」

  「上主餐啰。」

  ※

  简单吃过晚餐后,我们一前一后在夜色中疾速奔驰。

  王子灿烂的金发随风飞扬,在月光下闪耀着跳跃的银光,那么一瞬间,仿佛成了银发。

  不知为何,看着看着,竟微微发怔了。

  ……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明明如此陌生却似乎曾经熟悉。

  他转过头,「穿过那片树林就到了。」

  马上回过神来。

  竟然会对牧草出神,我一定是累了。

  不知名的昆虫在树丛唧叫着,沁凉的森林气息湿润着皮肤,我理理心绪,沉下眼,让全身细胞一点一滴地慢慢苏醒。

  拨开挡在面前的最后一株蕨类,终于走出婆娑的树林,王子停下脚步,点头示意。

  在前方不远处,象征联盟的红色旗帜在夜空中飘扬,燃烧的营火点亮了四周,一根根矗立的木桩围绕成墙圈住了规模不大的营帐,门口站着两个士兵守卫着。

  「喂,我那张任务单子期限是写七天吧?」

  「嗯,没错。」

  真是棒喔。今夜,是这七天里的最后一晚。

  抽出了身后那把今天在市集里买的长剑,虽然不是什么名货,但杀几个人的能耐应该还是有的。

  「你,在这边等,小心不要被发现了,免得造成麻烦啊。」

  将气息隐藏,借着夜色,整个人融入黑暗里,我慢慢地靠近那两个心不在焉的守卫。

  一刀划弧。没有一点声响,两个断裂的喉咙鲜血迸发。

  不想引起骚动,我踩上木桩,握住一处当作施力点,避开了它上头尖锐的地方,一个翻身跃了进去。

  时间不早,士兵们经过一天操劳现在基本上都已休息,只剩寥寥几个巡逻兵来回穿梭。

  我在影子与影子间行走观察,军队规模比外观看起来还要小,这是援军吗?兵力也太少了吧。

  中校……位分应该算满高的吧?随身带的兵竟然这么少啊。

  正合我意。看样子第一个任务可以轻轻松松圆满达成。

  不对,回首来时路,还真不轻松啊。

  慢慢走过几个小营帐,里面那个最大的,应该就是了吧?已经熄灯就寝的样子。

  谢啰,帕……什么达中校。作为第一个任务,感到荣幸的死去吧。

  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火把纷纷亮起,人声、脚步声喧杂交错。

  奇怪,应该没被发现才对啊?

  「是亚瑟王子!快追!」

  那个**王子!为什么要跟进来啊!

  人群越来越多,我连忙躲到营帐后方的角落。

  烦死了,这下本来睡死的士兵全醒了吧!这样一来想默默不为人知地送那个中校上路又更难了!

  感应到左方气息,猛地回头一看,是那个混蛋王子。

  「**!你到底想干嘛!」

  他借着身高优势抬起手,将一个奇怪的东西罩在我的头上。

  不对,更准确的说,是黏!有什么糨糊或胶水之类的黏稠物附着在那个物体上!

  「抱歉喔。」该死的王子一脸歉意地说。

  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突然冲了出去,「发现亚瑟王子了!大家快抓住他!」

  那个混蛋莫名其妙地大喊,随即跑的不见踪影。

  他在干嘛? !

  ……等等,我摸摸那个黏在头上的东西,触感像牧草。

  眼角余光看见了那像牧草的东西垂在脸旁,拿起来端详了几秒。

  是金色的假发!

  我靠!

  扯不下来!

  我惊恐地捏着假发,战战兢兢地踏出那块安全的阴影范围。

  四十、或是五十,穿着红色铠甲的士兵,举着火把各个剑拔弩张的团团包围住我。

  「亚瑟王子,你逃不掉了!」

  「开什么玩笑!你是眼睛有问题还是脑子有问题啊!谁是那个长的一脸会被鸟屎砸到的白痴啊!」

  那些红衣士兵面露奇怪的神情,交头接耳起来。

  「王子会说这么粗俗的话吗?」

  「虽然没亲眼看过王子,但他长得的确不像我们韦纳尔人耶!」

  「对耶,长相好奇怪!是哪国人啊?」

  喂!虽然说发现我不是那个**很好,但不准人身攻击!

  一个士兵突然挤了出来,指着我的鼻子,「大家不要被骗了!刚刚是我第一个发现的,他就是亚瑟王子!」

  「啥?!」

  「上个月在梅尔镇的时候,差点就抓到王子了!我还记得你的脸,跟刚刚的脸一模一样!」

  「重点是跟现在不一样吧!你们追的那个王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啦!」

  「不!你穿的袍子跟刚才可是一模一样!这一定是易容术,王子最会耍这种小招数了!」

  我靠!又被阴了!还有你的逻辑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是著重在衣服而不是在脸啊!

  早就该猜到那个腹黑才不会那么好心,原来逛市集这么久就是在采买道具吗!

  「对,王子超贱的!上次他竟然在箭上涂乍气草的汁液,被射到的大伙屁股全部都痒到快烧起来了!」

  「还有!有次他在被追捕的时候,一边逃一边沿路丢超大的钉子,害我们的马踩到,治疗了快一个月才复原!」

  喂……我开始同情起这些辛苦奉命的士兵了啊!不是我说你真的很恶劣耶亚瑟王子!

  感受到强烈的杀气,这些士兵,一个个目露凶光,「终于逮到你了!这次休想逃走!」

  该死!我到底倒了几辈子的楣啊!

  就算等我把这些人全部杀光,那个中校早就逃之夭夭了!

  可恶,明明就近在眼前了,偏偏又有一堆杂碎浪费时间……

  都是混帐王子害的啦!

  没办法了,只能速战速决!

  数个士兵一齐冲了过来,我拔出腰间的长剑准备迎敌,却突然间,从空中飞下了几支箭矢,分别精准地刺穿了他们的喉咙。

  「是亚瑟王子!」

  「怎么会有两个亚瑟王子?!」

  「兰达帕特中校!」

  顺着他们惊呼的方向回头看,在那个最大的营帐顶端,混蛋王子一手持着弓,一手又从身后抽出箭矢搭在弦上。在他的脚边,一名中年大叔口塞布条,被绳子绑了好几圈,狼狈地坐在一旁。

  是那个中校!

  「我在上面支援你!」王子一边大声的喊,一边又射出了好几支箭,纷纷刺中了那些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联盟士兵。

  虽然我也不懂。只知道中校现在在他的手里,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了!

  「第一分队跟我一起上,第四跟第五分队的去营救兰达帕特中校!」

  冷哼一声,全部一起上也许还会让我露出空隙,这下子没机会了,马上解决你们!

  握紧手中刀刃,我冲向那群士兵,将怒气转移成砍人的力道,快速的穿梭在他们之间一一挥向要害,反手一甩剑身,身后那群便一齐血浆喷发,同时倒地。

  **王子那边不会有事吧?话说回来,原来他会使用弓箭啊。

  「阁下快来帮忙啊!我没箭了!」

  ……

  一场混战之后,四周总算恢复了平静。

  王子将中校提到面前,帮他松了口,「我有问题要问你。」

  哼,就为了问他问题不择手段的利用救命恩人吗?我看了一眼不再锋利的刀子,厌恶的丢到一旁。

  「殿下,不管你逃到天涯海角,安斯艾尔殿下都会找到你的!」即使是阶下囚的姿态,兰什么达中校还是愤恨地说道,充满血丝的双眼瞪着亚瑟王子。

  「如果是在找我就好了呢……」

  那个平时总是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亚瑟王子,此刻却沉下眼,露出哀伤的神色。

  「王兄的身体,有起色了吗?」

  「托殿下的福,安斯艾尔殿下可是日夜都在烦心、被病痛缠身!」

  王子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道,「我死了,王兄就能好好安睡了吧?」

  「那是当然!」

  「不过在那之前,还得请您先行上路。」

  王子别过头,看了我一眼,走到一旁。

  我懒洋洋地捡起被我丢掉的剑,走向中校。

  「安斯艾尔殿下万岁!万岁!」

  那个中校发疯似的大声乱喊,我听见了王子,偷偷叹了口气。

  实在很吵,我一刀砍下,金属与骨头碰撞的声音传出,头颅从连接处滚了下来,又是一片死寂。

  终于完成任务的我,心情顿时觉得轻松了好几倍,「应该不需要我帮你吧?再会啦。」

  「嗯?要帮啊,你要带我去可以落脚的地方啊。」

  ……舒展身体的动作停止,「你不是要了结吗?」

  「没有啊,怎么可以做出伤害身体发肤的行为让父母担心!」

  刚刚是谁说他要去死?

  只见王子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的随身包包掏了掏,拿出了一件跟我们穿的一模一样的黑色丝质长袍。

  对了!还没跟他算这笔帐!

  王子一手拎着长袍,一边将士兵的尸体翻正,好像在确认他们的脸。

  直到找到了一个长的白白净净的尸体后,他将那个尸体的衣服一件件脱掉。

  恶心!恋尸癖吗!

  虽然杀了那么多人,但我至少从来没有对死者有过非分之想啊!

  脱到剩内衣之后,王子便停手,将长袍套到尸体上。

  我大概懂他想干嘛了。

  「我头上这顶假发可以拆下来吧?还是你买了两顶?」

  王子又一脸歉疚地,「真的很抱歉,三番两次地利用你。那个是特殊的糨糊,碰到水就没有黏性了。」

  话一说完,他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壶水递给我,「真是对不起,请用。」

  真的是非常周到啊。我面无表情地接过水淋在头上,将假发摘了下来,丢给亚瑟王子。

  王子果然又拿出了几瓶糨糊,挑了一瓶写着「防水专用」的,豪迈地挤在尸体头上,随后将假发套了上去。

  可恶,原来我刚刚戴的时候就是这副蠢样吗,真该死。

  「完成了,接下来就让大火来掩盖一切吧,这样一来,来查看的一定不会发现那不是我,王兄就会以为我死了,可以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王子还特意把那个士兵搬到较远的地方,避免衣服跟假发都被烧光认不出来吗?

  有够奸诈。

  我看着他东奔西跑在四周点燃火苗,火焰慢慢燃烧,吞噬一切。

  天空露出了一丝曙光,他终于如释重负地眯起眼睛,对着我笑,「走吧!」

  我阴沉着脸,「该做的都做完了,没有遗愿了吧?」

  利用我这么多次,你以为还能走到哪里去?

  「蓝舌!蓝舌!蓝舌!」

  天空中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叫声。

  

   临界的透明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