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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变身

  公主被拐走了,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修因希特公爵向王宫内的大家如此宣布。

  “到底是谁?是谁带走了公主!”

  “也许是想要得到救赎的平民,也许是希望获得胜利的革命军,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一筹莫展了。另外,请注意你的措辞,洛基。”说完这些,公爵就像赶苍蝇一样将洛基赶了出去。

  “公主殿下,我一定要找到您。”洛基握紧了口袋中的半块水晶,尖利的棱角刺痛了他的手掌,可这和他心中那份空虚比起来却也不算什么。一绺发丝、半块水晶,这些东西他是找到公主仅有的线索。

  太阳照常升起,经过了一夜雨水的冲洗,周围的空气也似乎变得清新了不少。希莲一如既往打开店门,用温婉的笑容迎接登门的宾客,而那些店里的老主顾也向往常一样吃着、喝着、笑着,仿佛前一天根本不曾发生。

  凯宾看着这一切,不禁开始怀疑那只是自己的一场噩梦,但此刻,凯宾的床上正躺着一个热乎乎的铁证。

  “哎,凯宾……”萨莉帮那孩子换掉冷敷用的毛巾,一边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总是能找来一些麻烦呢?”

  “说什么麻烦……如果昨天就那样把这孩子扔在雨里,她有可能会死掉啊!”

  “因为,谁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从监狱里面逃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一直以来都觉得萨莉你不是这种人!”

  两人的争吵声惊动了被子里金黄色的证据,那孩子微微睁开眼睛,望向两人这边。

  “啊,对不起吵醒你了!”凯宾连忙凑上前去查看,并且皱着眉头对萨莉说道,“你也给别人添了很多麻烦啊!”

  “……哼!”

  听凯宾这么一说,萨莉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注视着凯宾,现在好不容易能到他的店里帮忙,以为自己和他的关系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可是凯宾却被这个小家伙夺去了视线。

  “好了好了……不要再吵了你们俩……”柚婆婆端着刚刚煎好的草药走进来,“凯宾,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对女孩子一定得温柔一点啊。”

  听柚婆婆这么一说,萨莉顿时涨红了脸,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间。

  “喂!”凯宾对她的行为感到十分困惑,但还没容他多想,床上的铁证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慢点喝,在这里没人会伤害你。”柚婆婆一边拍着那孩子的后背,一边叹了口气,“凯宾啊,也许萨莉说的没错。这孩子,说不定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呢……”

  “诶!为什么……”

  “你看她的头发,平时一定是在精心护理着。虽然后面的头发被剪得乱七八糟,但是前发还保持着原样。只有手艺精湛的理发师,一心一意地修剪,才能理出这么完美的效果。再看看她的双手,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经常干活的孩子。最重要的是这训练有素的举止……”

  就像柚婆婆说的,这个孩子,此时此刻正用优美的动作拭去遗漏在嘴角的汤药。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这里?”

  听见凯宾的问题,她先是僵了一下,而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咬着下唇捂住耳朵,蜷缩在床上,一个字也不说。

  “凯宾,我刚说过,对女孩子温柔一点啊!”柚婆婆一边说,一边狠狠给了凯宾后脑勺一下。

  就像柚婆婆说的一样,这孩子的头发不知被什么东西裁得乱七八糟。希莲实在看不过去,于是利用空闲的休息时间,亲自上阵准备给她修修头发。可是这孩子不知为什么,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躲在墙角,说什么也不肯让别人接近自己。

  “放心吧,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希莲笑着,一个飞扑将她搂进怀里,“不会伤害你的,说话算话!”

  “……”

  “哈哈,你的头发真软呢,不好好修剪一下就太可惜了!”

  虽然那孩子依旧一副怯生生的样子,但却没有在反抗。

  “完成!”希莲掸了掸淡金色的头发碎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好久没有帮别人剪头发了呢,以前凯宾的头发都是剪的,不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开始跑到理发店去剪了呢……”

  “姐姐,那种事就不要说了呀!”

  “哈哈,凯宾你脸红了!”萨莉看着凯宾赌气似的吹鼓了两腮,忍不住笑了出来。

  “萨莉,怎么连你也——”

  “有什么关系嘛……啊,因为是在喜欢的女孩子面前?好吧好吧,凯宾已经到了这种年纪了呀!”

  “真是的……姐姐你闹够了吧!”

  “噗——”

  一声轻笑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个声音如同银铃一般,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啊,你刚刚也在笑吧!”

  “……”

  听了凯宾的问话,那孩子先是一愣,然后拼命地摇起头来。柔软的金色发丝似乎让周围的空气也染上了明亮的色泽。

  “说起来,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

  萨莉的提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孩子低着头,一个字也不说。

  “没有名字很不方便啊……不如就叫你‘金’吧,因为头发的颜色很漂亮呢!”

  ——“公主殿下,您的头发真漂亮啊!”

  她想起了洛基,那个“待会儿见”的约定,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实现了。

  在那个天寒地冻的夜里,琦恩在街头看到了奄奄一息的洛基。

  “……父王,为什么他会躺在这里啊?”

  “因为那些人和我们不一样,这就是他们的位置。优胜劣汰,没有多少人可以像我们一样享受优越的生活。”

  第一次来到王宫之外的公主第一次知道这世上还有这样生活在边缘的人,但是她无法接受父亲的观点——

  “父王,他会死掉的呀!”

  “这就是他的命运,如果你不想看他就这样死去……”

  “我明白了,他的命运就由我来改变!”

  琦恩让车停了下来,救回了奄奄一息的洛基。琦恩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他那面无血色的面庞上,紧紧握住他的手,想让他暖和一些,却没有注意到父亲微微扬起的嘴角。

  事实证明,琦恩的决定是正确的。洛基是个十分聪明的人,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掌握了王宫中的礼仪,每一件事情都能滴水不漏地完成。国王也对他十分满意,还将保护琦恩的任务交给了他。

  “我无法让国内的每个人都过的幸福,但是这个世界正因如此才会充满变数,才能运转下去。琦恩将你从底层拉了上来,所以……”

  “陛下,我明白。”自己的人生在跌落谷底的时候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琦恩公主无疑是决定性的因素,“琦恩殿下就由我来保护,我会誓死效忠于她的。”

  大概是从那时起,洛基的视线就再也无法离开公主那闪耀的身影了。

  “琦恩殿下,如果没有您,我无法继续活下去。”洛基望着脚下的帝都轻轻念道,“我一定要再次找到您,把禁锢着您的暴徒们赶尽杀绝。”

  “……”回想着过去的一切,琦恩只觉得鼻子发酸,眼泪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啊,凯宾,你又把女孩子弄哭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把她弄哭的!而且为什么要说又?”凯宾一边反驳着希莲的话,一边蹲下身子安慰着她,“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从今天起,我们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所以不要哭了好吗,金?”

  “……”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山上的王宫大概是再也回不去了,就像父王所说的,不是谁都能生活在优越的顶端,但是正因如此,世界才是多姿多彩的。

  ——重新开始吧。

  自己从父王去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是公主了,所以从现在开始,金就是自己的名字。

  “希莲姐,收留这孩子果然还是……”看着凯宾围着金团团转的样子,萨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萨莉,你想太多了。”希莲摆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但是,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哪个贵族家的大小姐……”

  “如果是那样,她就不会以那种方式出现了吧?拼命地想要逃出来,一切都是这孩子自己的决定吧!时不时陪着大小姐玩一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的。而且这样一来,凯宾也不会总想着要照顾我了。为了留下来照顾我,他还想着要躲过兵役呢,真是个任性的孩子……”

  ——为什么就连希莲也这么说?

  当时自己喜欢上了凯宾这种直率的性格,却没想到自己现在会被这种直率刺伤。

  “真是的,凯宾这个大笨蛋!”一边说着,萨莉灌了一大口啤酒,狠狠将杯子砸在桌子上。

  “事到如今,你说这种话也有点太……”身为朋友的米蕾见她现在这副样子,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米蕾,我也明白……这是我在自作自受啊。”说着,萨莉不禁有些哽咽,“我当时要是也能喜欢上他就好了……那个人,那个……”

  “我记得他是叫洛基吧?人家追了你那么久,起码记住他的名字啊!”

  “对对对,是叫做洛基来的……想起来,他当时对我那么好,可是我却嫌他穷……”

  “没办法呢,当时都是年少无知,谁都有那种被物质蒙蔽的时代,没有必要为这种无聊的事情感到自责。”

  “说实话,如果现在他能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向他道歉的……”

  “别说傻话了。你不知道吗,他早就已经高就了,据说是被公主捡到了……对了,就是在你拒绝他的那几天!”

  “……简直就是大翻身啊……”

  “对吧对吧!所以他再回来这种事你就不要想了。他那种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肯定会和我们这些平民保持距离的。”

  当时的确是自己狠狠甩掉了他,一想到洛基在王宫之中体面的样子,萨莉不禁觉得有些后悔。

  “现在不是绝佳的时机吗?对外公布公主的消息!”

  “说的也是,这样一来就是一举两得了。既能让那些革命军的人背上黑锅,又能借机发动反击战——”说到这里,修因希特公爵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在战争中,人心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得到民众的信服,相信他们也会走上一条荆棘之路吧!”

  “公爵阁下,您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吗?”会议结束后,洛基找到了修因希特公爵,“这种手段未免也太肮脏了吧?”

  “洛基,你以为平民出身的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修因希特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半块石头,一边冷冷地笑道,“如果没记错的话,公主的贴身侍卫应该是你吧?现在公主被不知哪里来的暴徒掳走……你也难辞其咎。先王和公主把你捡回来,不是为了让你在这王宫之中逍遥享乐的,现在先王不在了,公主又被掳走,能保护你的人……”

  “……”洛基心里明白,如果想要找到公主,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地位毫无疑问是加分项。

  “话说回来,你也不要太紧张。”说着,公爵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现在,如果你能成功地找到公主并且把她带回来,相信大家一定会对你刮目相看的。”

  “是要我来做吗?您不是一直……”一直看不上他,让他离公主远一点。

  “我有我的考虑,而且你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如果我放消息出去,说是你和革命军内外勾结绑架公主……”

  “……我明白了,公爵殿下。去找公主,正合我意。”

  洛基立刻答应了下来。就算公爵不这么威胁他,他也会主动请缨去找公主的,只不过现在公爵已经挑明了是要利用他。

  “哼哼,看来公主殿下真的是捡回来一块宝呢。”

  洛基行礼之后转身离开,就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隐约看到了从公爵手闪耀而出的蓝色光芒。

  ——这种事情……不会吧!

  

   言灵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