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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妒忌

  眼前的黑影消失了,转而的是一只女人状的妖怪出现在他们面前。她悬在半空中,双眼暴睁,那惨白的脸部已经到了暮雪的面前。她就在暮雪的跟前了,然而暮雪一无所知,她眼前大概是一片虚无吧。

  女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锐而又恶毒的獠牙,她把嘴巴张开到最大的限度,几乎撕裂了半个脸部。她横着头,想要一口咬断暮雪的脖子。四合下意识一把将暮雪推开。由于暮雪没有意料到,她一下子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女妖一见没有咬着,便飞到半空上去转了一圈,而后再度扑向摔在地上的暮雪。四合见状立马跑了过去,想阻止她再次攻击暮雪。没料到女妖在半途停了下来,转而攻击四合。她伸长了那头黑发,将四合的身体一圈圈地缠绕起来,接着把他提到半空中,重重地扔到一块石头上。由于四合被很用力地扔了出去,手臂和上半身都撞到了石头,痛得差点失去知觉,但他还是勉强地睁开了眼睛。不知为何,女妖并没有一下子杀死暮雪。她用嘴咬住了暮雪的肩膀,把她提到半空中。她的牙齿深深地陷进她肩部雪白的肉里,流出了鲜红的血液。暮雪看起来像是昏迷了一般垂着头一动不动。

  四合努力地想挣扎起来,但是并不能办到。强烈地疼痛感从身体的各个部分传来,使得他的头脑也随之产生了刺痛。他只能吃力地抬起头,望向她们那边。或许是因为看到四合这副惨样,女妖松开了她的嘴巴,继而把暮雪抓在手上。她就用她的手掌拿住暮雪的头,然后举在自己面前。她的脸颊惨白,那像是紫色羽毛一样的眼睛哀伤而又破裂,仿佛像是在藐视四合般地俯视着他。四合从她的眼里意会到深深的恨意,只不过他不理解恨意的来由。

  “你一定很心痛吧?”女妖斜着眼睛看他,她的头歪向一边,看起来相当扭曲。

  一听到她的声音,四合就有想要流泪的冲动。他感到莫名的心酸,以及体会到她那淤积在心中深沉的怨恨。那伴随着强烈的痛楚的,精神上的痛楚绝对地掩盖过了身体上的痛楚。他仔细地瞧着在半空中的女妖,无论怎样,那绝对是雨子的声音。

  “你是痛到说不了话了吗?哈哈,你的表情看起来多好笑呀,像是一个傻子!人类就是那么愚蠢。哦,你为什么哭了呢?是害怕了吗?害怕自己心爱的女人被我杀了,还是害怕你自己会死呀?”

  有一些泪水从四合的眼里流了出来,他的心隐隐作痛。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四合挣扎着。

  “为什么?呵呵,妖怪杀人类还需要理由吗?”

  “可你并不是这样的妖怪啊!”

  “但现在我是了!没错,四合,我现在想杀人了,这全都是因为你!是你让我变得这么愤怒。你这个蠢货!你这个贪心的人类!”雨子朝着四合大骂,她的眼睛里充斥着难以抹平的幽怨,像眼泪一样绕着眼球旋转。

  “是因为我没去见你吗?还是别的什么,你能不能告诉我?”无论如何,四合都想挽救目前这一惨况。

  “看来你还是不懂女人的心呀。”雨子喃喃道,“唉,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先杀了这个女人,然后再杀了你,一切就都结束了!”

  就在那时,望着半空中的雨子,四合不顾一切地拿起袋子里的妖刀,以惊人的速度向她砍去。在四合的内心深处,传来的是骨骼和血肉崩裂的声音,还有无数的与雨子的回忆和对话之时他所做的沉重决定。再见了,雨子。从现在开始,他要飞越那身体的限度,为的就是守护暮雪的笑容,就算是要斩断什么,他也全然不顾。

  四合一跃而起,举起那漆黑无光的妖刀直直地砍向雨子那雪白的脸上。刀身一过,从雨子那雪白的脸上喷出无数如同水花般的血液,溅洒在四合的脸上。只听见雨子惨叫了一声,便直直地掉了下去。

  “对不起,雨子……”四合在心里默念。

  即使如此,雨子也并没有就此死去,她在沙滩上捂着脸疼痛地翻滚着,一边嚷着“四合,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的身子散发着热气,仿佛是在失去着什么,而暮雪也掉在一旁。四合看着不停翻滚的雨子,他觉得愧疚。他走向前去,走到雨子的身旁,静静地看着她。而雨子那流满血液的脸上充斥着愤怒,但当四合来到她的面前,她却一脸惊恐的样子,好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她直拖着身体往后退。

  “要我吃了她吗?”正当四合感到疑惑的时候,从他身后传来一个诡异的声音。他回头一看,一个浅紫色半透明的妖怪正站在他的后面,他像是一个灵魂,看起来像是摸不着的样子。

  “你是谁?”四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那妖怪笑了笑,他的眼睛看起来犹如深渊。

  “我就是你手上那着的那把刀啊。”他指了指四合手上的妖刀,“我叫志异。”

  “志异……你就是这把刀?”

  “是的。不过你还真笨呀,我刚才不就说了嘛。喂!少年!可以让我吃了这只女妖吗?我饿极啦!”志异用食指指着躺在地上的雨子。

  “不,不行!”四合果断地拒绝了。

  “哈?为什么不行?她刚才不是想要杀了你吗?”

  “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人类和妖怪做朋友?真是可笑。”志异嘲讽道,“唉,算啦,既然你不肯,那我去别的地方找吃的了。再见!”话一说完志异就飞走了。四合看着他飞远了,才回过头去。

  “你干嘛不杀我?你杀了我啊!”雨子愤怒地喊着,“我才不是你什么朋友!”

  四合看着雨子那惨白而落寞的脸,他觉得愧疚难当,他好想抱一抱她,跟她说声对不起,说到底事情全都因他而起。于是四合慢慢地走了过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忽然,雨子迅速起身咬住了四合的肩膀,血液从上面流了下来。尽管这样,四合仍旧一把抱住了雨子。她的身体好软,四合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雨子像是被忽然的一抱震惊到了一般,她的身体一僵,既而双眼不停地发抖着,身体也在发抖,不过四合把抱她得更紧了。她慢慢地松开了嘴,接着哭了。四合的头挨在她的肩膀上,用手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耳边不停地说对不起。所以雨子哭得更厉害了,她的泪水从四合的肩膀蔓延开来,湿透了四合的上衣。这大概是雨子有生以来哭得最惨烈的一次吧。

  那天的海滩寂静无人,那是一个无人的海滩,所以那天所发生的事只有四合一人知晓。每当想起那天,四合总觉得十分的飘渺,就仿佛从不存在一般。那天他把受伤的雨子和昏迷的暮雪一同带到街上,找了辆马车便赶了回去。到了百叶村的时候,四合将她们带到了二姐坟前的山洞里,在那里为她们包扎伤口。好在暮雪的伤势并不是很重,不久她就醒了过来。她似乎想问四合一些什么,但四合告诉他一切等以后再说,找到合适的机会的话他会把一切告诉她,而暮雪也是一个相当懂事的女孩,她点点头说了声再见便回去了,留下四合一个人陪伴在雨子身边。

  雨子她醒着,但静静地看着这些不出声,她的眼睛无神地望向洞口那边,如同一个已死之人。四合为她擦洗伤口的时候,她一动不动。四合问她疼不疼,她也不答话。仿佛在那场大哭之后,她就不会说话了。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知觉一般,再也没有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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