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不丰满的雏鸟,毫无能力法抗残bào的秃鹰,huáng丽华挂了电话,靠在墙角放声哭了出来,满腹的屈rǔ哭成了一腔怨恨,她对huáng炳永不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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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恍然觉得周遭的一切都变得空无起来,董海的出现,huáng丽华的事情,都让田东觉得乱了,在寝室里终日的睡,即使不分昼夜也不知道自己要往什么地方逃避。
这就像个旋涡,把人困住,难以挣脱。
晚上外面的天已经黑得墨一样,没开灯,但寝室里仍有淡淡的白光,是窗外投进来的月光,很明亮,在这样的角度,身后空dàng的chuáng铺前,伏在窗台上看这孤傲的月亮,甚是静,静得令人慌张。
“我恨月亮……”田东自言自语着,继而冷笑几声,讽刺这台词的无用性。
“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你向他许愿,一定灵验的……”醇厚的声音来自这空dàng房间的另一个人,身后门口出现的正是董海,手里拿着一个食盒。
“你怎么?”田东机械地转回身体。
没等田东更多的反应,董海已经迫不及待上前拥住他,双手扶着他的单薄的背,紧紧地扣进怀里,这个感觉比任何想象的场景都来得真实与满足,一种渴望终于被填满的幸福感。
董海的味道刹那间让田东有些迷乱,像被洒了迷药,他无法做出立刻推开的举动,在淡淡的月光下,能听见心脏一下一下快起来的撞击声,像奇怪的魔法,类似不可反抗的魔法。
他抱住了那14封情书里的原本的那个人。
董海的眼专心致志看着眼前的人,他来前的种种顾虑又都消散了,他只确定他和田东此刻是这么近,他看到田东眼里印出的自己的模样,有着难以抵抗的吸引力,他的唇不由自主地向下吻去。
起初的触碰传来丝丝的幽凉,随着细胞传到心里。
田东在木楞着,似乎失魂,似乎动情,牙关被热情的舌尖撬开,董海的味道一下子从唇齿间传遍了全身,越来越激烈的占有,即使曾经的初吻也没有如此战栗过,这个吻锁着他的行动,捆着他本该反抗的手脚。
舌尖扫过每一处亲密的地方,激起彼此热切的欲望,呼吸,皮肤,感官都变得热起来。
这种让人不顾一切的欲望,董海第一次体会,无论多美艳的身体,都不及他现在和田东的一吻。
董海放下手里的东西,捧着田东的后脑勺越发吻得深入,另一只手忘情地揭开田东的皮带,这一动作,惊醒了田东,像打了个冷战,他用力推开了董海。
“打住……”田东的声音有些凌乱。
董海笑着,道了句歉:“不好意思,我刚没控制住。”转身他高兴地打开自己带来的食盒:“来,尝尝看,这凉粉确实不好做,我费好几斤的豌豆粉才做成功这一份。”
白亮透明的凉粉上洒着田东爱吃的红油辣子,炒香的花生米,这是董海亲手做的,为他做的,这一瞬,田东差点没能抑制住自己,但huáng丽华在医院的模样不由印在脑海里,这种该死的画面,让田东难以心安理得。
“huáng丽华呢?”田东问,他背过身,不去看董海以及董海带来的东西。
如一桶冰凉的水一头灌下,董海僵在原地,那种兴奋被即刻降温,他说:“我跟她分手了,我喜欢你,从来都只喜欢你,算我对不起她。”
田东在下铺的chuáng边坐下,长叹了口气:“就算分手,你也要善后才来找我,光说对不起都是混账话,你去看看她,安顿好了再说。”
“我给过她承诺,任何补偿都可以,她任何时候来找我我都可以给她办,这不够吗?”董海有些焦灼:“你还喜欢我的,刚刚接吻,你回应了我,不是吗?这就足够了,我不想再把自己根本不喜欢的女人扯进来搅和在我们之间。”
田东的眼神在月光下无比挣扎与痛苦,是的,他对董海有感觉,他也很想自私些,别再管那个huáng丽华,让她自生自灭好了,可他偏偏亲眼看见huáng丽华在病chuáng上的模样,差点吐出胆汁的惨状。
这种道德束缚没有几个人真的甩得掉,田东深吸了口气,走近董海,把他推出寝室门外:“你去看看她,把什么都弄明白,再做决定,我没权利决定。”
董海有些困惑和懊恼,他觉得田东变了,变得让人凌乱,让人生气,他回头用粗长的手臂挡住田东要关的门,问:“你还喜欢我吗?”
田东抬头迎着他的眼神,没有逃避,月光把他的脸印得皎洁,像无暇的完玉,他肯定点头,并上前在董海的嘴角落下一吻。
“去吧,去看看她。”
是愉悦,是兴奋还是幸福,董海无法仔细分辨,但他能确定,田东是喜欢他的,和当初告白的一样,和那些情书里的坦白一样,或许,田东需要一个心安理得的感情,是的,他们两都需要。
对于huáng丽华,他必须有个完善的jiāo代。
第22章022五年之后
作为世上最混蛋的男人,董海这一次败了。
huáng丽华怀了孕,在面对残忍的分手后,不但不以此要挟,反而悄无声息地去打掉,不想给他留下负担,董海真的受不了这种道德极刑……那是在灵魂上割肉的感觉。
遗弃huáng丽华,会让董海觉得自己和母亲是一路货色,他恨那种人,他羞rǔ过许多与母亲同类的女人,而那种灵魂上gān净的,他绝不染指……huáng丽华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却不是他爱的那一个。
万般选择里,他放弃了田东,放弃那种道路艰险的感情,无望的爱。
他拿出手机,翻开那个号码,酝酿了许久,终是下了决定,打出两个字。
按键发出,将一切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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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重”
手机屏幕闪烁淡白的光,显得那漆黑的两个字异常清晰,清晰得沉痛。
关上手机,重新回到夜色的黑暗里,田东长久地吁了一口气,脸色一刹那惨白,一刹那漠然。
这种感情无需挣扎,他们都清楚,也没必要去牺牲一个善良的女孩,何况这种牺牲,得不到任何结局。
珍重……是永远的告别。
望向窗口的月亮,田东gān净利落地抿嘴一笑,打开手机壳,扣出电话卡,丢进chuáng头的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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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chūn夏秋冬揉在一起过,分不清季节!直到大三的某天,田东又逃了课,匆忙赶回乡下。
那天,路边的树木一半金huáng一半青绿,那栋红色小砖楼的周边全是竹林,叶子迎风飞落,母亲站在门口张望,眼睛红得迷离。
“怎么样了?”田东是跑过去的,气喘吁吁:“怎么不住院?”
“去过了,医生让回来的,他说想再看看你……”母亲哽咽着,再是说不下去了。
田东丢下行李就撞进了屋,和想象的不同,这个老人还很jīng神,看见他时,苍老的嘴角浮笑,眼睛泛着光亮,好像他只是躺着chuáng上休息,而不是病魔缠身。
“东儿……来,过来。”老人招手:“外公想吃你喂的东西。”
田东喂了一杯牛奶和几片面包,外公吃得gāngān净净,每吃一口,都温和地看他一眼,也想伸手摸摸这张gān净而jīng致的脸,只是瘦如骨材的手臂,几乎萎缩,已经失去动作的能力。
“东儿,即使是恶鬼,都有痛快活着的资格,那些诋毁你的人,没有你去在意的价值……你也不要恨,不要违心改变,那是阻止你获得快乐的障碍……外公没恨过你爸爸,你妈妈也没有,我们懂得止步,遗忘错误、善待余生,这才是人生的价值所在……也不要折磨自己,那是在伤害我和你妈妈,关心你的人,是你的珍珠玛瑙,否认你的,什么都不是。”
食道癌……田东想不到已经晚期的外公,还能这样神智清醒,口齿清楚,他感到欣喜,也许,还有疗愈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