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池萦之也举手,“卯时来,申时走,宫里中午包不包饭?我们需要拎食盒进宫吗?”

  沈梅廷哈哈哈地笑了,“东宫有厨房,天南海北的菜系都能做出来。我拿头担保,饿不着池表弟你。”

  “哦。那我没问题了。”池萦之表示。

  楼思危跟着说,“我也没问题了。”

  韩归海沉着脸色从门边走过来。经过了这几轮试探,他对未来十八天里需要同进同出的倆货已经不抱希望了。

  韩归海提出了一个犀利的质问。

  “万寿节落在除夕之日,我等献上贺礼之后,什么时候可以各自离京归家?”他抱胸冷然喝问,“大年初一?正月过后?开chūn以后?”

  沈梅廷脸上的笑容纹丝不变,“韩世子问得好问题,不过你问的我可答不了。要不……你当面问问太子爷?”

  “那韩某何时可以当面觐见太子——”

  沈梅廷却已经转身走向了轩窗边,一撩袍子,在靠窗的大书桌后面坐下了,随手抓起一本书,自顾自地看起书来。

  “——你!”韩归海握拳就想过去理论,冲过去两步,发觉势单力孤,转身对身后一个坐一个躺的池萦之和楼思危怒斥道,“你们两个!唇亡齿寒的道理你们不懂?!”

  躺在贵妃榻上的是楼思危,坐在书桌后的是池萦之。

  池萦之同情地看了这位生命不息、折腾不止的pào灰角色,“韩世子别闹了,放松些,过来歇一会儿吧。太子爷说的话咱们都听到了,gān嘛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追问什么时候呢。”

  韩归海找不到同盟,怒冲冲地退到了角落里,警惕地贴墙站着,打量四周。

  池萦之坐着的地方在明堂中央,靠着博古架摆放的一处紫檀木大书桌后面。

  那紫檀木书桌显然有些年头了,桌面上有些细小的划痕和陈年墨迹,两边案头jīng细雕着螭首卷云纹图案。

  桌子明显被人提前收拾过,公务文书一件没有,案头放着的一摞书都是带着油墨香的新书,池萦之随手翻了一下,连个折痕都没有,显然不是太子平日翻看的书籍,而是临时拿来摆着凑数的。

  随手翻了几本书,都是些正经的经史子集,摆书的人没意思得很。

  笔筒里插着的也都是全新的湖笔。砚台笔架笔洗之类的倒是旧物。

  书桌下面有个暗格,看样子是个抽屉,但被一把jīng巧的小铜锁锁住了,池萦之怕里面藏了要紧的东西,只纳闷地看了一眼,不敢多碰。

  书桌物件一件件翻看完了,加起来不过花了一刻钟。她走到窗外,抬头打量着刚刚升上院墙头的日头,感觉这一天有点长啊……

  羽先生提着食盒走进守心斋院子的时候,第一眼便看见了庭院角落一株腊梅树下,两个身穿绛紫色世子服饰的少年人蹲在一处,一人拿了一根树枝,在冻得硬邦邦的泥地上费力地比划着,第三名身穿世子服的青年愤然抱胸站在另一边院墙下。

  “哟,三位世子gān什么呢。”羽先生笑眯眯地把食盒递给沈梅廷,凑过去看热闹。

  “羽先生来了。”池萦之指着地上新画的梅枝,“我们无事可做,想画几支院子里的冬腊梅,结果守心斋里没纸……”

  “哎呀,疏忽了。”羽先生拍了拍额头,承诺,“各位放心,下午纸便送到。”

  在院墙下站着的韩归海见羽先生亲自过来探望,面色好看了些,哼道,“太子爷原来还记挂着我等。”

  羽先生笑道,“太子爷事务繁忙,尚在前朝商议政事,是在下自作主张带了些热菜过来。”

  门外的禁军进来了几个,帮忙在西边厢房搬桌子布菜,一打开大食盒,诱人的鲜香辣味弥漫了整个院子。

  明堂里看书的沈梅廷被吸引出来了,耸着鼻尖惊喜万分,“今天chuī了什么好风,羽先生又做辣子jī了?我差不多整年没吃着了。”

  羽先生笑着招手,却是对着院子方向。

  “来来来,小萦之,昨天做了兔头凤爪,剩下了许多jī块都在这里了。趁热吃些。”

  池萦之还记着这位昨晚登门说的好好的‘东宫什么也不会做,’隔天早上就一道手谕把她弄到东宫里蹲着了,此人心里打得什么算盘,脸上完全看不出来,是个危险之极的人物。

  但危险人物偏偏又炒得一手好菜,辣子jī实在是香。

  池萦之想了一会儿,把树枝一扔,在银盆里洗了手,带着楼思危直奔西厢房的饭桌而去。

  危险的是人,又不是辣子jī。

  沈梅廷凑过来一起吃饭,追问’昨天的兔头凤爪‘是怎么回事,到底给谁吃了,羽先生笑呵呵看着池萦之鼓起的腮帮子不回答,池萦之最后只好举手说,“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