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静怡的性子毕竟要谨慎些,这事换了冯玉贞肯定会捅出去的,王静怡却未必。
夏桐暂且按捺下心中不安。
等回到宾客堆里,王静怡果然随侍在蒋太后身侧,而蒋太后看起来神色如常,谈笑甚欢。
看来要么王静怡不曾察觉,要么察觉了却没说——这倒是个懂事的。
蒋碧兰见皇帝适才撇下众人去寻夏桐,这会子两人又一齐从后院出来,脸色便有几分不愉,“今日是皇长子的满月宴,也是妹妹的晋封大典,怎的妹妹却如此不分轻重,连待客之道都不顾了?”
夏桐心道这人也是很神奇,你爱吃醋就往皇帝身上使劲啊,成天跟她发火有什么用?分不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难怪处处不受人待见。
她笑吟吟的道:“妾适才多喝了点茶水,亟须更衣,因此未能向娘娘禀报,让娘娘牵挂倒成妾的不是了。”
更衣便是如厕的委婉说法,她这话其实不软不硬刺了蒋碧兰一句——就算蒋碧兰身为贵妃,也不用上个厕所都跟她禀告吧?她以为她是谁,牢房里的狱卒?
蒋碧兰却未听出她话里的讥讽,依旧紧盯着她不放,“更衣也用不着这许久。”
夏桐心道蒋碧兰有些时候直觉还是挺敏锐的,尽管用错了地方。
不便搪塞,只得拿孩子当挡箭牌,“皇长子适才哭闹不休,妾想着喂点奶水让他安静一下,因此耽搁了。”
她本来也是打算给敦敦喂奶的——尽管那奶水最终到了皇帝肚子里。
蒋碧兰穷追不舍,“皇长子呢?”
看来她今日定要揪出自己的小辫子来,夏桐不禁略感头疼,可巧chūn兰匆匆抱着敦敦过来,“娘娘,您脚程也太快了,好歹等等奴婢呀!”
一面将那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递到夏桐怀中。
夏桐搂着孩子,眼角斜飞睨了蒋碧兰一眼。
蒋碧兰没话说了。
偏偏冯夫人眼见这边战况热闹,还笑眯眯的补上一刀,“贵妃娘娘没怀过孩子,当然不知道养孩子的难处,别说耽误一刻钟了,真要是闹腾起来,整宿整宿睡不好觉,这还算轻的呢!”
蒋碧兰闹了老大的没脸,只得扭身向外走,心里却总觉得夏桐方才定是偷欢去了——这两人没日没夜黏在一起还不够,典礼上还不忘来出崔莺莺私会张生,叫人看着就来气。
夏桐无心理会蒋碧兰日益滋长的怨妇心理,眼看着满月宴即将结束,接下来便到了至关重要的最后一环——送礼环节。
虽说为了省事,将她的册封礼与敦敦的满月礼放在同一天举办,可但凡手头宽绰些的,都会自觉准备两份贺礼,表示对夏昭仪和皇长子的尊重。
若实在没有闲钱,或是想不出太多花样,只能两份合作一份,那这份礼也会异常丰富,总之,务必要让昭仪娘娘看到她们的诚意。
于是夏桐成功做了一回数钱数到手抽筋的富婆,现在她发觉生孩子不算坏事,满月宴,周岁宴,乃至今后一年一度的小生辰,都可以趁机让人出不少血呢——除了她自己的私房,说不定还能为敦敦攒一笔不错的家当。
夏桐用力在儿子光溜溜的脑门上亲了口,留下一个喜气洋洋的唇印。
敦敦也跟着手舞足蹈傻笑起来,虽然不知为什么,不过看到娘高兴,他便高兴。
更令夏桐愉悦的是李蜜的摇车终于完工了,虽说是木质的,用的却是上好的花梨木,四个滚轮上还涂有金漆,周遭又有流苏璎珞等jīng美的饰品点缀,最前方还挂着两盏彩灯,哪怕在夜间也能推行自如。
这么一辆富丽堂皇的豪车,敦敦一见就喜欢上了,挥舞着胖胖的手臂主动爬进去,根本用不着夏桐哄劝。底下垫了好几个鹅羽软垫,坐上去十分舒服,敦敦没一会儿便打起了小呼噜。
夏桐看着面前杰作,真心实意朝李蜜道:“妹妹,多谢你了。”
李蜜回应她的是一丝尬笑,天晓得她费了多大的力气才使这项工程竣工,还得费心同那些木匠解释创意是怎么得到的——差一点就bào露了。
这便罢了,她更担心夏桐已看穿自己的底牌,往后还有没完没了的苦差事等着自己——她是来升官发财当贵人的,可不是来做慈善的。
要不是为了迁宫,她才懒得费这么大劲。
生怕夏桐忘了跟自己的约定,李蜜忙朝她眨了眨眼,暗示她该投桃报李了。
夏桐自然没忘,反正只是一句话的事,遂含笑朝蒋映月道:“淑妃姐姐,前儿李才人跟我说,觉着柔福宫地气湿冷,怕住久了落下寒症,腿脚不便,不如您开开恩,为她换个住所吧。”
蒋映月向来喜欢施惠上下笼络人心,何况今日是皇长子的满月礼,她总得给夏桐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