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可以让他人代劳,可谢恩总得自己露面吧。
依琳公主这才反应过来,程耀说是更衣,已经去半天了,怎么回事?就算皇帝当场授官,也得有人出来接旨吧。
依琳公主只得按捺下满腔狐疑坐下,将那副画作jiāo给安如海好生收着,别弄脏了——她还打算日后向皇兄讨回来呢。
毕竟程耀都没送过她这般用心的礼物,依琳公主想想倒有点吃醋,心想等他回来,自己一定要让他绘一幅自己的肖像,不,绘十幅。
然则,直至宴会结束,也不见程耀现身。依琳公主这下更不安了。
夏桐道:“程大人会不会身子不舒坦先回去了?”
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在皇帝的寿辰不告而别,这可是失礼大罪。
依琳公主立刻反驳,“不可能!”
就算程耀没跟皇帝请辞,好歹也该知会她一声,毕竟,她可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看了眼皇帝云遮雾罩的面容,依琳公主qiáng撑着道:“陛下,您别生气,一定有什么缘故耽搁了。”
蒋碧兰亦跟着帮腔,“是啊,程公子不熟悉宫中路途,方才又有几分醉意,会不会胡乱找地方歇下了,依妾看,还是得着人仔细搜罗一番。”
夏桐心中一动,难道蒋碧兰想偷偷将程耀藏在关雎宫的寝殿里,再引皇帝去捉jian——没准是从赵飞燕那段偷情故事得到的灵感。
但,这是不可能成功的,别提关雎宫的守卫多么森严,有常青在,只怕程耀这会子已经扔进御湖里醒酒了——就算他熟悉水性,可在冰冷刺骨的湖水里泡一宿也够受的。
再说,宴会都过了大几个时辰,他早该自己爬出来了。
夏桐百思不得其解,皇帝倒是认可了蒋碧兰的提议,“那就派人去搜吧。”
宾客们早就各回各家,独留下一群妃嫔面面相觑坐在大殿里,心里都感叹今夜的古怪。
不管程耀会从哪个宫里搜出来,怕是都不容易善了。
安如海毕竟是陪伴皇帝多年的人,办事效率极高,不多时便面色凝重地返回,“陛下,程大人已经找到了。”
“在哪儿?”刘璋冷声问道。
安如海面露为难,“请陛下随奴婢走一趟。”
显然兹事体大,他一个御前大总管都做不了主。
众人的心俱提到嗓子眼,恐怕事涉名节,安公公才会这样神神秘秘的。一时间倒有不少人望着夏桐——论起渊源,程耀也只跟这位昭仪娘娘有旧,难道夏昭仪将人私藏起来,准备夜间偷欢?
可今日是皇帝的正寿,她这么做也太大胆了些——那程公子还没俊美到让人失去理智的程度吧?
夏桐面上看不出什么,反而轻轻拉了拉皇帝的手,还好,很热,也没有发抖,可见皇帝是相信她的。
那么,就算关雎宫真搜出个大活人来,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一行人跟着皇帝浩浩dàngdàng向前行去。
比之众妃看好戏的模样,依琳公主的面容却yīn沉得能滴出水来,狠狠瞪着夏桐,恨不得在她脸上凿出两个血洞——孩子都生了,却还想着跟旧情人私会,天底下怎么有这般不知廉耻的妇人?
夏桐泰然自若,当局者迷,她却是旁观者清。
清者自清。
蒋碧兰隐没在黑暗里,悄悄拂去唇边一抹淡淡微笑,没想到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夏桐甚至到现在还毫无所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果然舒服日子过惯了,就纵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想想待会儿皇帝看到程耀赤身露体躺在关雎宫的模样,蒋碧兰就一阵痛快。虽不能来个捉jian拿双,可这两人从前就风言风语不断,皇帝定然嫉恨,只消自己再从旁煽风点火,夏桐就算不被废为庶人,也会面临降位的严惩。那时,皇长子的抚养权便轻而易举到自己手中了。
蒋碧兰美滋滋地想了一路,只听安如海那尖利的嗓音,“陛下,到了,程大人就在里头。”
皇帝的声音却有几分古怪,“你确定……是这个地方?”
蒋碧兰迫不及待地抬头,却在看到梁上门匾的刹那骤然黑脸,怎么会,安如海将她们引来的,分明是麟趾宫!
众妃也是一脸懵bī,贵妃娘娘不是要陷害夏昭仪么,怎的却陷害到自己头上了?
依琳公主则感觉一个头变成两个大,情况太过复杂,她有点消化不了。
夏桐此时善解人意地上前,搀扶住蒋碧兰的胳膊,免得她临阵脱逃,“贵妃姐姐,不管是否误会一场,咱们进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蒋碧兰被她抓着,想装病都不能,少不得随在皇帝身后。
一行人乌泱泱进殿,愈往里去,一股黏稠靡艳的气息随之而来,只见紫檀桌上香烟袅袅,鲛纱帐内却被翻红làng,两具雪白的身体紧紧抱在一起,仿佛正在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