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夏桐让chūn兰将她搀起,又细看了一回敦敦恬静的睡颜,这才打着呵欠回寝殿去。

  可惜脑中虽然困顿,这一觉睡得却并不十分好,一会儿想着皇帝这会儿是否在潜心礼佛,禅房总该是一人一间吧?就算是夫妻,去寺庙歇宿也没有开大chuáng房的道理。

  一会儿又想着蒋碧兰会不会别出心裁,穿着一身禁欲感满满的尼姑袍去夜叩禅门,来个制服诱惑——别说,她那张脸淡妆素裹起来没准颇有奇效,何况听说有的尼庵表面道貌岸然,内里专做这种皮肉生意,保不齐还有师太替她们牵线搭桥呢。

  皇帝这回没准羊入虎口,险象环生。

  夏桐越想越觉得不安,尽管她明知道,蒋碧兰即使得手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孩子不是那么容易能怀上,何况皇帝一向最恨诡计多端之人,事后回想起来也会倍添厌恶。

  可不知怎的,夏桐就有那么点不舒服。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担心皇帝会被蒋碧兰的甜言蜜语所蛊惑,万一、万一他真的移情别恋了?毕竟是青梅竹马的表妹,感情基础不是旁人能比的。

  不过根据青梅往往打不过天降的原则,夏桐觉得自己的胜算还是要大些。

  她就这么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放松,在chuáng上翻来翻去辗转反侧,跟滚钉板似的。

  睡在外间的chūn兰也察觉了,揉着惺忪两眼进来道:“娘娘是觉得冷么?奴婢再为您灌个汤婆子来。”

  夏桐倒是不冷,就是想找人说说话。她拉着chūn兰上榻,推心置腹问她,“你有过相好的人么?”

  chūn兰唬了一跳,睡意也醒大半,“当然没有!”

  她可不像蒋碧兰身边的荷花那样不自重,暗地里会跟男人私定终身,甚至可说是宫里最清白的人了。

  夏桐却不想审查她的品行,只跟小姐妹那般围炉夜话,“从前也没有么?”

  chūn兰犹豫了一下,其实是有的。那时候她相当中意村里一个俊俏后生,虽然从未勇敢地表露过心迹,可却相当注意对方的行踪,连他家里有几口人、喂了几头猪,每个时辰会去什么地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好像无形中便记在脑海里了,比她自己的事还关切。

  不过,后来那人中了秀才,两人便再未见过面。对于这桩无疾而终的暗恋,chūn兰不是不惆怅的,但比起后悔,还是怀念更多。她那时候若真说出口了,或许一切便变了样,倒不如现在,让一切宁谧美好的风景成为回忆,这样她心底总有个念想。

  夏桐听得神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有点甜,有点酸……总之,会想方设法打听他的一切吧。”chūn兰捂着脸吃吃笑起来,害羞不已。

  这么说,夏桐觉得自己离那个境界也差不多,仅仅一天不见,她就食不知味,睡不安寝——难道真是少女怀chūn?

  可她已经算不上少女了,这chūn情未免来得晚了些。

  正沉吟间,忽见秋jú匆匆破门而去,焦急的道:“娘娘,不好,静慈庵出大事了!”

  第113章发病

  夏桐一骨碌从chuáng上爬起,“出了什么事?”

  秋jú哭丧着脸,“奴婢也不清楚,只隐约听说皇上头发病犯了,否则安公公也不至于夜叩宫门。”

  皇帝头风发作是常事,可是这一两年渐渐淡了不再提起,众人也都快忘了这茬,原以为好得差不多了,谁知忽然又发作起来了呢?

  原以为到静慈庵做场法事能消灾解厄,如今倒好,反把灾招来了。饶是安如海再如何尊敬太后,也难免埋怨老人家办事糊涂,不近人情——他说要回宫请夏主子,太后开始还不肯呢,也是安如海反复阐明了,这一年都是夏主子夜里服侍皇帝,想来她最有办法,太后这才勉为其难准了。

  夏桐虽不知内情,但这事可重可轻,马虎不得,立刻让人备车。

  chūn兰担忧道:“主子怀着身孕,深更半夜还是别折腾了,再说,您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夏桐却很坚决,“不管怎说,有我陪着,陛下多少会好受些。”

  方才与chūn兰一番jiāo谈,她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或许是日久生情,她毕竟放不下他。如今皇帝才离开一天不到,她心里便患得患失,不能自已。

  若再见不着皇帝的面,她觉得腔子里都快要爆炸了。

  夏桐秉着救人如救火的念头,让chūn兰去冰窖里找些冰来,做个简易冰袋给皇帝敷上,静慈庵未必备着这些;还有顾明珠平日给她的止疼丸药,原是用作痛经时的不时之需,虽说皇帝乃头疼,可都是疏肝解郁的治法,想来多少会有些疗效。

  至于顾明珠……夏桐暂时不打算请她来,惊动太医院那就太招摇了,倘全京城知道皇帝半夜发病,还不知会生出多少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