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小郎,看不惯其朴素的良好习惯,反而rǔ骂人小家子气。对方举先贤朴素俭省的例子,意图纠正王家小郎错误的价值观。豪横的王家小郎,受不得别人的好言相告,生生打断了对方的腿。王家是国家的外祖一族,没人敢和王家抗衡。那个寒门是谢衡举荐的,太学院的主事以为是谢衡的亲属,自然要第一时间通知谢衡。
郎中告知,被打伤的学生,腿伤痊愈后也无法正常行走了。朝廷选人官员,不仅要求才识德行,还格外注重仪表容止。坡脚,不影响生活,但是入仕就有些难了。王家是国家的生母,王元姬的母家。就算把王家小郎送去法办,王家最多是jiāo出打伤人的护卫小厮。结果对王家没有任何损失,对被伤的学生也毫无意义。
谢衡只能为被打伤的学生,尽量争取最大的利益。私下里找了王家,让王家赔偿了大笔钱财,足够被伤者在京郊置办田产,在京都盘间旺铺养家糊口,丰衣足食的过日子了。被打伤的学生,出生平民,无权无势,自知招惹了权贵。就算真的有能力让对方也赔偿一条腿,那他与对方有什么两样了?
探望王夷甫
王家是皇亲国戚,王家小郎公开和被伤者道了歉,又赔偿了一大笔资产。里子面子,王家都没折了。谢衡心里清楚,这已是最好的结果。
谢衡知道被伤者委屈,心中还有余怒,为了避免他再生事端,面色淡淡的劝道:“你太过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才会与人起了争执。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主动招惹是非,并不是弱势者的明智之举。伤养好了,想读书,可以继续回来读书。仕途之路,就尽人事听天命吧。”
被伤者经过反思,也知道自己的不足,王家的态度和赔偿,也确实无可非议。谢衡见自己的批评劝告,被伤者都虚心接受了。就带着阿谷回谢府,路上阿谷不忿道:“世道真是不公,无权无势只能任人欺rǔ。”谢衡知道这件事勾起了阿谷的伤心事,开口宽慰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想要摆脱被欺压的命运,只有一条路,就是让自己变qiáng大。”
阿谷撇着嘴嘟囔着:“主子说的轻松,变qiáng大是那么容易的事吗?”谢衡笑道:“阿谷自上次吉迁里一行,回来的路上,就变得qiáng大了很多,你已经克服了自己的恐惧。一个人,敢于挑战自我,就是逐渐变得qiáng大的象征。”阿谷想想,觉得谢衡说的对,笑道:“是哦,自从阿谷学会了骑马,主子再没机会嫌弃我、挤兑我了。”
谢衡淡笑不语,靠着车厢,闭着眼睛放空。一个人,或者一个家族,想要改变命运,真的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有时候,甚至需要经历几代人的努力。
眼下朝廷的政治制度,依旧承袭了前朝的九品中正制。在各州郡中,择选有见识、有名望,独具慧眼的人才,任为“大中正,小中正”。‘中正’们再对州郡人士,进行查检品评。将他们分为上上等、上中等、上下等、中上等、中中等、中下等、下上等、下中等、下下九等,来作为吏部授衔封官的依据。可‘中正’一旦有了偏颇和私心,这个制度,也就形同虚设了。
国家刚刚登基时,局势不稳。为了笼络各方势力,大肆分封诸侯王。九品中正制外,又增了五等侯爵。各方王侯士族权势在握,‘中正’在qiáng权威势下,很难做到真正的中正了。九品中正制,从一开始在各州郡间推举人才,不知不觉演变成了,从世家大族中选拔官吏。以至于,‘寒门再难出上品’。
寒门人想要改变命运,就要从下等,跻身到上等中。他们需要摒弃杂念,克己守礼,时刻发奋学习,积累学识与名望,才有跻身上等的希望。
这个上等,我们可以称之为‘世’。寒门子弟,要拼劲全力,跻身入‘世’,才有机会出人头地。而名门望族的世家子弟,一出生就在‘世’里,他们有良好的学习环境,优先的学习以及入仕的机会,还有世代累积下来的家族声望。可以说,世家子弟一出生,一只脚就已经踩在了仕途之路上。
大概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都不香吧,很多世家子弟,都想摆脱这个寒门子弟,挤破脑袋都想跻身而入的‘世’。
朝廷推崇的,太学所授的‘儒学’,可以说就是入‘世’的学问,是适合寒门子弟的学问。而社会主导的玄学,是出‘世’的学问。是适合,受困于‘世’的士族子弟们学习的,释放真我的富贵哲学。
诸子百家,各有所长。谢衡jīng通儒学的同时,也好读老庄。于‘诚意、正心、修身’上来说,儒学不及玄学。可是在‘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几方面来看,玄学不及儒学。相比较而言,玄学,更注重个人jīng神追求,而儒学,侧重的是国家jīng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