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濬该说不该说的,都和王若说了,接下来,就要看王若自己如何想,如何做了。正聊着,贾府来人报信,郭槐诞下不足一年,还没来得及取名字的贾家小郎,又殁了。
悲剧重演
自打郭槐去李婉处耀武扬威不成后,回去整个人就开始大变样。贾峕做了太子妃,贾午也由贾充默认,定给了自己的客卿韩寿。柳氏过世后,怀着身孕的郭槐整日里悠闲的看书、练字,还着意纠正自己不够完美的体态。
贾府的日子,着实清净了两年。直到给贾家小郎请的新rǔ母进门,郭槐就又原形毕露了,整日里嚷着要换rǔ母。rǔ母不同其他下人奴仆,不是有钱就能买来的。经由上次郭槐鞭打rǔ母至死后,贾府再找rǔ母就难了。郭槐嚷着换rǔ母,直到贾府小郎降生,也没找到适合的,无奈只能忍着妒意留用了。
这个rǔ母,眉眼神态,都有几分李婉的影子。贾充对这位rǔ母,也着实表现出几分偏待。日子越久,贾充对这个rǔ母的偏待越明显。rǔ母喂养时,贾充也没有刻意回避,这让郭槐瞬间火冒三丈。和打死上个rǔ母的场景,如出一辙。这个幼子的死法,和贾黎民的死法,也如出一辙。别的祖母喂养,根本不吃,只能等着活活饿死。
贾濬赶着回贾府,心下奇怪,小孩子认奶这么严重的么?李婉迁徒乐làng的时候,自己也还在吃奶呀。难道自己打出生就不挑食,所以才活到了现在?琢磨了一路,贾濬终于想明白了,定然是其他rǔ母做了什么手脚,就为了躲避郭槐的刁难。
这些rǔ母是怕惨了郭槐,不想无缘无故的沦为郭槐的鞭下魂。贾濬理解这些rǔ母的心情,可是贾濬心里气恼,纵使如此,她们也不能看着一个鲜活的婴孩活活饿死吧,这和草菅人命的郭槐有什么分别?但这又怨谁呢?只能怨郭槐自己,bào戾跋扈,罔顾他人性命。两个年幼的稚子,都是断送在她自己手里的。
未成年的孩子离世,尤其是吊死、雷劈等这类非自然死亡,俗称‘恶死’的。按礼制,是不兴操办丧礼的。郭槐生贾黎民时,贾充已年近五十,算是老来得子。由于贾黎民是贾充的嫡长子,又年满三岁,贾充悲伤之极,才破例为其治丧。
贾充的幼子,虽然得来不易,但是贾充早已没了当初那样的jīng神气了。对郭槐失望透顶的贾充,草草处理了幼子的后事,转身就张罗起了贾府两个待嫁女郎的婚事。
郭槐见贾充潦草的处理了自己儿子的丧事,心中对幼子充满愧疚的她,又作闹了起来。和贾充撕扯间,挠花了贾充的脸,险些伤了贾充的眼睛。贾午吓得赶忙躲得远远的,贾濬看着自己鬓角斑白,年近花甲的老父被郭槐这样折腾,心中火起。
冲上前去推开了郭槐道:“继母住手吧,我阿父已经年过六十了,经不得继母这样磋磨。”郭槐见贾充有贾濬维护,而自己的女儿却躲得远远的不敢上前,心中委屈道:“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的孩子死了,连场像样的丧事都没人给他操办,你阿父太心狠了,那可是他亲生的儿子呀。”
贾濬不想让郭槐继续对贾充口吐诛心之言,怒道:“黎民rǔ母被继母鞭杀,幼弟的rǔ母也是同样下场。黎民因此饿死,幼弟也因此饿死。这一切,难道不是继母你bào戾跋扈的报应吗?幼弟已死,就算全天下都来哭丧,难道幼弟就能活过来吗?继母应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才是。
郭槐心中也是自责的,但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火气冲上脑门的一瞬间,她就像是着了魔。郭槐颓丧的瘫倒在地上,发泄式的嚎啕大哭。贾濬扶着贾充回了书房,命人给贾充上药。
贾濬可怜自己的父亲,但是她也怨恨自己的父亲。若不是贾充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一味的想着贾府的前程,也不必容忍郭槐多年,纵得她bào戾成性,致使贾府多年来一直不安宁。贾濬眼含愠怒问道:“幼弟的丧事……”贾充不待贾濬说完,贾充直接摇头道:“无需再议了。”
年迈丧子,渴望子嗣的贾充,比郭槐这个当母亲的还要痛心。但是郭槐也确实让贾充失望透顶了,就算这个孩子能活下来,有郭槐这样的母亲教养,将来也未必能成为贾府的支柱。贾充悲凉的叹息道:“人这一辈子,越是花尽心思求取什么,越是得不到。”
贾濬环顾着贾充又宽敞又jīng致华丽的书房,好奇道:“阿父想求什么?”贾濬的话,让贾充一愣,是啊,他想求什么来着?他初入仕途,任曹魏尚书郎,典定法律法令,兼任度支考课。后来迁任huáng门侍郎,在任职汲郡典农中郎将时,转身投奔到司马师门下做了参军。他当时想要的是让家人过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可是踏入了权力的漩涡,他就开始本能的往上爬、往上爬。锦衣玉食、荣华富贵都有了,可是他的家人,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