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禽饲养是需要技术的,李夫人和忍冬有些经验,但她们当时饲养的家禽数量少,规模小。贾濬想在田庄上大规模饲养家禽的计划,看来是需要一点点的进行。她必须给李夫人和忍冬积累更多经验的时间,让她们一点点的学习。争取三年五年后,有把握的扩大饲养规模。稳稳的,让佃户们改善生活。
佃户们到新任庄头黑铁处去报了名,预领家禽幼雏。贾濬看中的庄头管事备选人,在黑铁旁边辅助做记录名册。佃户们报了名后,又对着新庄头新管事感激了一番后,心中欢喜的四散离去。
田虎妻子一直在人群后面,等到众人离开,便带着孩子上前施礼,向贾濬打听起了田虎的消息。不等贾濬说话,余生下属正巧赶了回来,贾濬把田虎的妻子一并让进了院子。天气着实炎热,满头大汗的余生下属,喝了一大碗消暑的汤水,才到贾濬跟前回话道:“属下押着田虎刚到镇上,就遇到了太学院的博士谢衡,还有王家隐世多年的那位郎君。”
王家隐世的郎君,除了王夷甫,再无他人。他对外宣称是隐世,其实是为了躲避入仕,平常他依旧在族中亲友间活动。许昌归属豫州,是王夷甫族兄王戎的管辖范围内,王夷甫出现在这里,或许是替他族兄办事。只是谢衡怎么也来到了许昌呢?贾濬虽然好奇,但是碍于田虎的事情还没有搞清楚,就忍着没问。
余生属下继续回禀着:“镇上的里吏前几年丧妻,后来qiáng娶了一个庶民为继。不成想,那个庶民的兄长,自卖到贞陵亭侯府中为奴,还得了主家的脸。时隔多年,贞陵亭侯从荆州转任到豫州,这位得脸的家奴,把家里的遭遇和家主一物一事的jiāo代了,家主就让自己的族弟,代为巡看查证。若核实,确如家奴所言,就将人送到县丞处处置即可。王家隐世的这位郎君替他兄长来许昌巡看,谢博士陪同。我押着人进了镇子,恰巧被他们看见。他们主动询问了一番,我一五一十的禀明后,就一道跟着他们的队伍,直接把人押送去见了县丞。这个田虎,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庄头,但是他结jiāo的豪绅众多。附近的里吏,都受过他的好处。他在镇子上,还有一个外室,也是他qiáng娶来的,不过人已经死了。”
贾濬蹙着眉,继续听余生下属回禀道:“他这个外室是个平民家的小姑子,本来已经定了亲,但是为了守丧误了婚期。男方等不及,退了亲,另娶了他人。女方丧期后,误了年纪,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嫁。家里负担不起因她超龄未嫁,而需要加倍缴纳的赋税,不得已把她卖给田虎做了外室。”
余生下属跟随余生身边,为齐王办过不少事。离奇罕见的案例,大大小小他也见识过百余起,可此时此刻的他,心中也忍不住生了愤恼。碍于自己出自齐王府,顾及齐王府的形象他不能发作,只好克制着情绪,继续禀道:“田虎对这个外室的新鲜劲儿过了,就甚少到镇里探望。豪绅早听田虎称赞自己外室美貌,趁着田虎不在,豪绅收买了门上下人,给田虎外室下了迷药。事后威胁田虎外室,若是敢让田虎知道,就杀她全家。田虎的外室意外有孕,田虎知道后,拿豪绅没辙,气恼的打死了外室。”
外室大都是贱籍女子,就算家主打杀,花些钱财就可以了事的。可田虎的外室不同,她并没有到官府改户籍,沦为自卖民。也就是说,律法上,她没有从原本的平民,沦为奴籍。因为田虎是庶民,庶民不得买卖奴仆。所以田虎只把人接进了门,替外室缴纳加倍的赋税,并没有经过官府修改户籍,田虎的外室,依旧是庶民的身份。庶民的生死,是受律法保护的。依据律例‘杀人者死’,田虎打死庶民,自然是要受到刑罚的。
田虎jīng明能gān,机敏得人心,以他的才能,推举他做个地保里吏,也并非不能。可惜,他心术不正,丢了性命,也坑害了自己的子女。qiáng占良家妇,私自纳娶妾室,故意杀害外室,欺瞒朝廷等每一条罪过,律法都不会轻饶他。余生属下恨道:“田虎已经被杖毙,涉案的豪绅也被抓了。可恨他们只有一条命,被他们残害的百姓却不知道有多少人。”
田虎妻子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自己与田虎夫妻十余载,知人不知心。原以为纵然他不是忠义之辈,也算是温良热心的善人。却不想,是个烂心烂肺的恶魔。所幸,贾濬的到来,揭示了田虎的真面目。她和自己的女子,才不至于和这样的人,同度一生。只是可怜,自己的子女,永远没有机会出相入将,只能安守庶民的身份,还要背负罪人子女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