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细琐,柳氏不愿深究。可气贾充一意孤行,非郭氏不娶。柳氏见贾充心意已决,虽心中不满,却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准了郭氏进门。郭氏进门次日,故意失礼怠慢,故意给柳氏没脸。柳氏打心底不愿接受郭氏,尤其是前面还有个李婉做对比。
可是木已成舟,多说无益,柳氏只能尽力照看好身边的两个,李婉留下的孙女。这个世道,女子纵使万般才华,也躲不过在后宅讨生活的命运。想着两个孙女将来还是要指望她们的父亲给撑腰,柳氏也不再为难贾充。、
柳氏对着贾充抬抬手,示意身边的老仆廖婆子过去扶起贾充。见贾充起身缓慢,柳氏忍不住多打量了儿子几眼。看着儿子皱纹加深,两鬓染雪,柳氏心中又恨又怜,忍不住关怀道:“你常年征战在外,伤痛不比战功少。现下你年纪也不小了,应当以自己的身体为要,好生将养将养。你仕途越发显赫,府中想必也是诸事繁多。郭氏年轻,既要打理阖府上下,又要照看两个女儿,想来难以面面俱到。”
贾充见母亲不再责备,对自己依旧关怀,心下松了口气。想起郭氏新婚次日奉茶时的轻慢,贾充也是心有余怒,所以母亲对自己续娶的郭氏不满,自己也是无可非议的。贾充也并不打算令母亲对郭氏改观,毕竟,作为儿媳,郭氏确实做的不好。看了看柳氏旁边,默默的出神的贾褒,贾充想再劝慰几句,但是被柳氏打住了。
襄陵老宅的庄子,虽然地处乡下,但是柳氏决意迁居过来的时候,贾充已命人整修过了。庄子占地面积很大,屋舍也不少。柳氏命人收拾了客居小院给贾充休息,贾充退下。
贾充出去后,柳氏轻声唤了贾褒,问道:“荃儿,依照你阿父所言,你作何想?”贾褒松了紧抿的唇,半信半疑的回问道:“祖母,我阿母真的能回来吗?”话一出口,脑海里生母的模样已经开始模糊的贾褒,不自禁的又开始落泪。
柳氏怜惜的扶着贾褒靠在自己肩头,对于李婉归来的事,她不敢十分肯定,但是她是十分盼望的。柳氏语气中充满期盼的对贾褒言道:“能的,一定能的!且不说天下大势,凭你阿母那样的女子,就不该在外受苦,你阿母定然归期可待。”
说着这里,柳氏转过头,凝重的看着贾褒说道:“若有朝一日天下大赦,你阿母归来,以她的秉性,断然是不屑同郭氏那样的女子共侍一夫,同居一门的。司马家族登顶至尊之位,怕是已成大势。关于司马攸,祖母略知一二,你且听听看,自己断一断,你阿父给你找的这个婆家如何。”
说完柳氏坐正了身子,认真的说道:“司马攸的生父司马昭,不必多说,天下没几个不知道的。他的母亲可是鼎鼎大名的王氏才女,王元姬。祖母与其有过几面之缘,真乃人中之凤。”说道王元姬,柳氏满目赞赏。
说完司马攸的生母王元姬,柳氏又继续说道:“司马攸过继到司马师名下,袭承了舞阳侯爵位。你若嫁去舞阳侯府,阖府上下,也只有一位继室婆母羊氏需要你侍奉。”
说到羊氏,柳氏的眼光略显敬服的对贾褒道:“司马攸生母品端性良,他的这位继母羊氏,也是有过之无不及的。羊氏祖父是前南阳太守羊续,父亲是上党太守羊衜。她的母亲,更是东汉名士左中郎将蔡邕之女。”
听到这里,贾褒有些惊讶的问道:“她的祖父是那位悬鱼拒贿的南阳太守?她的外祖是名士蔡邕?”柳氏点点头道:“没错,她祖父正是那位前堂悬鱼的太守,她外祖正是蔡邕。她母亲虽不及姐姐文姬名声大,但是才情品性上,与她的姐姐比起来丝毫不逊色。”
柳氏在贾褒的赞叹中继续道:“司马攸的这两位母亲,品性德行皆是女子中的佼佼者,这样的人教养出来的孩子,岂会有偏差?”
司马攸的成长环境和教育环境固然是好,可是贾褒现在心中所念,皆是李婉能从千里外的苦寒之地归来。祖母和阿父所言不假,司马攸年纪轻轻袭承侯爵,府中人物关系又简单,是女子嫁人的上上之选。若不是政治立场问题,这种条件,怎么也是要配郡主尚公主的。
贾褒对这桩婚事虽然依旧不觉得欣喜,但也不再死命的排斥,只是担心母亲心中难以接受。柳氏似乎是明白了贾褒的心里,幽幽的开口道:“荃儿可是忧心你阿母不愿意你嫁入司马家?
从贾褒的眼神里,柳氏得到了回应,语气慈爱的说道:“你母亲离开的时候,你还小,你不知道她。她最是个豁达洒脱的性子!生逢乱世,女子格外艰难。于做母亲的而言,没有什么比女儿嫁得稳妥,日子过得舒心更值得欣慰了。你阿母经历了那么大的变故,死里逃生后,她只会更加看得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