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濬听得一阵心惊,想必当初就算没有吉迁里遇险一事,本着国家对齐王的忌惮,王家也是不敢和她这个贾府二姑娘结亲的。王家若真的没有眼力见,没看出国家的忌惮,执意要和贾府结亲。而国家不想贾府和王家联姻,或许下手会比皇后还狠。
王戎妻子见贾濬和曹氏都是一脸惊讶,继续道:“王家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了夷甫是真的。豪门大家,也有豪门大家的无奈。贾二姑娘能为夷甫鸣不平,作为夷甫的家人,心中也是无比欣慰了。没能娶到贾二姑娘,确实是夷甫没有福气。”
贾濬对王夷甫的维护,仅仅是出于怜悯。心怀傥dàng的贾濬,为自己过激的言行,和王戎妻子致歉道:“王家阿嫂见谅,我并不知这其中细节,凭借外物对王家族人妄下断言,是我鲁莽了。”
药铺没药
王戎妻子摇头,眼底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也环顾了府宅的四周一圈,无奈道:“我们的确奢靡吝啬,但这也是为了遮掩锋芒。家主年纪大了,子女也逐渐成人。我们只想要混个富贵闲人,安然度日罢了。”
王戎妻子说完又仔细的打量起贾濬,叹息道:“夷甫的终身大事,王家族中,确实没有花费心思。否则,也不是不能化解国家的猜忌。谢博士就做得很好,让齐王主动找国家提议灭吴,对国家表示自己的忠心拥戴和全力支持,解除了国家的忌惮。可惜,王家当初没能领悟到谢博士的用意,致使夷甫错失了和贾二姑娘的这段姻缘。”
王戎妻子不知道谢衡和贾濬之间的玄妙情思,但是曹氏和贾濬都是心知肚明。曹氏心中一阵酸涩,转瞬就平息了下来。贾濬看出了曹氏神色上的细微变化,开口道:“国家和齐王,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举家和睦,才能家族兴旺。为国家和齐王兄弟团结花费些心思,是为人臣子应该做的。”
王戎妻子点头,说起了王家过世老族长,曾经也是这么教育王家后辈的。王家老族长年幼丧母,父亲娶的继室,对他十分苛刻,几次想要谋害他的性命。但是老族长小小年纪,就知道要顾全家族大局。
寒冬腊月,老族长的继母生病了,想要喝鱼汤。还年少的老族长,赤膊卧冰抓鱼给继母煲汤喝。他继母有心杀他,自然不会领情,依旧对他百般刁难。但他一直对继母以礼相待,对继母生的弟弟也如亲弟一般关怀教导。继母所生的弟弟逐渐长大,明晓事理,被老族长的德行雅量深深折服,对其百般敬重。兄弟和睦,齐心持家,才有了王家的今天。
一个家庭,或者一个家族和睦的表象下,一定会有付出多的一方。退让的齐王,隐忍的王家老族长,痛苦的王夷甫,他们都为自己的家族,做出了牺牲和退让。
王戎夫妇想留谢衡夫妇和贾濬赞住在他们府上,几个人客气的辞谢后,赶夜路回到了襄阳城。羊祜为他们准备了一处,十分朴素的宅院。青田有些奇怪的问贾濬:“姑娘,王家盛情相邀,为何谢博士连夜赶回襄阳,也不愿留宿王家?”
贾濬也不知道谢衡怎么想的,或许谢衡和她一样,住不惯那种金玉满堂的屋子吧。见青田好奇,贾濬忍不住打趣道:“王家太奢华了,住不惯吧。你想住王家?”青田见贾濬误会,连忙摇头道:“我福薄,受不住那么重的金玉之气。”贾濬点点头,表示与青田同感。
回想起在王戎家的经历,贾濬开始闷闷不乐。青田给贾濬铺好chuáng,奇怪道:“姑娘刚刚还好好的呢,怎么这会儿发起呆了?”青田担忧的试探了贾濬的额头,担心自己主子是不是生了病。贾濬任由青田折腾,继续发着呆。
贾濬之前在马车上问谢衡,是不是知道皇后的计划时,谢衡回答说‘夷甫是个优秀的郎君,若是我知道皇后也想要拆散你们,我不会坐视不理,让你错过那样好的一段姻缘。’谢衡说,皇后也想要拆散她和王夷甫,谢衡用了个也字。
当时的贾濬感觉自己要来月事,所以神思并不够专注,没有在意这些细节。今天听了王戎妻子的话,才明白过来。谢衡一早就知道了国家的心思,他是怕国家对自己下手,才急慌慌的赶去吉迁里相迎的。
贾濬知道谢衡对自己好,却不知道他背地里,为她做了这么多事,这要花费多少心思和jīng力啊。贾濬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次日一早,谢衡带着阿谷去了城郊。曹氏经过几个月的颠簸,身体疲乏的很,吃过早饭又歇下了。贾濬也不好多打扰曹氏休养,带着青田,换了身男装,就出了门。近几年来诸事不顺,一直被外界流言所扰的贾濬,终于可以尽情的放松一下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