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用力想推开他,却被他捉住了双手,困在了她的背后。
他将下颌轻轻抵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轻轻吐字,温热的气息拂动了她耳边的碎发。
“你为什么不叫周延来,他可是能听见的。”
这人如此行事,当真是疯魔了。
陆菀想挣扎出双手,她咬住了下唇,却始终没有喊周延过来。
若是周延过来,定不会轻易放过谢瑜,如此一来,他们的身份将bào露。
他们遮遮掩掩的,村中人一定会有疑心,那又要如何诓骗此中人带他们出去。
她突然有些明悟。
谢瑜不会不知道这些,他就是知晓了这一点,才敢对着自己动手动脚。
当真是过分。
靠在她肩上的那人低低地笑了声。
他的语气欢快了许多,“阿菀是怕我被周延教训一顿么?”
这想像让他又愉悦了很多,他喃喃着,梦呓一般,像是在说出自己的所有向往。
“你还在乎我的,对不对?”
像是被骤然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在炽烈阳光下,bào露出最不愿见光的心事。
陆菀手上不动了,眼里蓦然有了些酸涩。
她的确是不想看见谢瑜被打。
他如今身上有伤,还是为了救自己受的伤,再禁不起别的什么了。
“你先放开我。”平和的一句话,不带任何感情。
“不放。”
谢瑜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弯着唇,像是耍无赖的孩童,他叹息着,如最深情的郎君般呢喃着问她。
“阿菀,你什么时候才会原谅我?”
温热的气息不住地拂过她敏感的耳垂,苏苏麻麻的,曾经两人耳鬓厮磨的暧昧亲密的回忆都被唤了出来。
陆菀有些失神,她掀了掀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会了,他们已经没有jiāo集了,等她攻略了周延,便能回家了。终其一生,谢瑜都不会再见到自己了。
不止是时间与空间的阻拦,或许他们本就不该认识彼此。
但陆菀却说不出口。
她有一种直觉,若是她这般说明了原因,谢瑜甚至能疯到当即动手杀了周延和小白,让她再也没法回去。
他从来就不是个善类,而陆菀已经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谢瑜见她不再挣扎,就松开了她的手腕,慢慢扶到了她纤细柔韧的腰间,自己立直了身,与她四目相对。
陆菀略略后退,他手心渐渐升腾起的灼热温度,正透过薄薄的衣衫传到她的肌肤上,让她下意识地想逃离。
她有些慌乱地抬眼,就撞进了谢瑜深沉惑人的眸子里。
如一汪深潭,其中不仅有她的影子,甚至有想将她整个人吸入潭底的漩涡。
叫她沉溺痴迷,永沉潭底,再也见不到天日。
“阿菀……”
他开口了,扶在她腰间的手缓缓地移到了她的腰后,略一用力,就让她往前踉跄了一步,险些主动扑到他的怀里。
陆菀撑着手,支在他的胸膛前,如同被蛊惑了一般,直直地仰视着他。
曾经温和清润,不染尘埃的眸子里多了绝望与希冀、深情、迫切,渴望又痛苦,染上了诡谲的色彩。
像是从来高高屹立云端,俯视世人的神祇爱上了凡人,心甘情愿地被打入轮回,饱受生老病死爱恨嗔痴之苦,再不得脱出。
对视良久,她右侧眼尾流出了一滴晶莹,顺着白皙面颊滑落,嗓音略有些哽咽。
“谢瑜,我们已经分开了,你不要再念着我了可好?”
谢瑜唇角噙着的笑意遽然僵住,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梦中无数次出现的娇美面容,清润的嗓音微颤。
“为何?”
明明她对自己并非全然无情,为什么还要推开自己。
内心的痛楚一点点扩大,隐天蔽日,袤延千里,连他浑身的血都一点点地凉了下去。
陆菀则是冷下心肠,如花唇瓣里吐出的字句如刀。
霜光凝寒,毫不犹豫地扎进了他的心口。
“如你这般处处算计,心机深沉,哪里比得过周延性情率直,慡朗真挚。”
陆菀毫不留情地说出了这句话,随即便垂下眼帘,长睫颤个不停,遮住了眸中的翻涌情绪。
谢瑜则是脸色变幻,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
他受过许多皮肉之苦,可从不曾像现下如此的钻心绝望。
可他明明已经是那般的痛彻心神,陆菀却仍不肯放过他。
要断就断得gān净,她在心里麻木地想。
陆菀闭了下眼,勾了勾唇角,笑容嘲讽,“你如今可是还想着要跟我解释那些事,让我原谅你?”
仿佛黑暗中乍现了最后一丝曙光,谢瑜死死地盯住了自己曾沉溺亲吻的粉润唇瓣。
喉间玉白的突起滑动了一下,“要如何,要如何你才会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