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用了小半盏茶,她突然有些清醒了。

  刚才自己是不是gān了什么事?

  陆菀眉心微折,认真回忆起来,好似自己方才求着谢瑜,让他把周延接到自家府邸来避祸。

  完了,陈年醋坛子怕是要翻。

  她当即抬眼去细细打量谢瑜的神色,便见他面色淡淡。

  见着自己盯着他不放,还侧过脸微微笑道,“阿菀看我做什么?”

  ?居然没翻么?

  陆菀磨磨蹭蹭地挪到他身边,细声细气,“瑜郎,我方才是困过去了,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

  谢瑜望着她,声音清清润润的,毫不留情地提醒她,“你说想请周延来府上小住。”

  这人是在明晃晃地偷换概念。

  请周延来小住和愿意接纳无处可去的他来避祸,这完全是两码事啊。

  陆菀唇角一僵,又恢复了笑眼盈盈的模样。

  “我分明是因着信王府在大举搜捕,想让周延来府上避祸,你怎能说我是邀他来小住的。”

  “无妨,又非是第一次。”

  谢瑜缓缓起身,身形不稳,他有些艰难地行了两步,让陆菀一下想起,自己方才是一直枕在他膝上的。

  想必他此时的膝盖以下已经被自己枕麻了。

  虽是不稳,郎君举止依旧从容,他状似不在意地提起。

  “还在丰淮时,他便与陆家同住许久,如今不过是来小住而已。”

  ……

  这醋味,要漫上天了。

  不止醋,还挺茶。

  一边提起旧事,一边引导她去关注自己被枕麻的双腿,意图让她生出些心虚愧疚来。

  连利刃加身都不皱一下眉头的人,又怎会因为这点酸麻而露出端倪。

  陆菀挑了挑眉,她也不是一味地示弱,索性起身绕到了郎君身边,扶住他的手。

  “那便算是我邀着他来小住好了。”

  她刻意露出个略显夸张的期待向往神情,“说起来阿兄倒很喜欢与世子来往,只可惜此回是要藏匿他的行踪,倒要瞒着阿兄了。”

  粗神经可治一切绿茶,陆菀眼中露出一丝狡黠。

  分明是刻意想招惹他。

  谢瑜轻轻握着她的手,面上半点不起波澜。

  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她手背上摩挲着,gān燥且温热,指腹擦过肌肤内浅浅的青筋颜色,不快不慢,带出几许旖旎意味。

  更不用说那双温和含情的眸子只定定地凝着她。

  对视半晌,还是陆菀招架不住,先开的口。

  她摇头轻笑,“瑜郎方才又并非真的吃醋,何必唬我。”

  谢瑜掀起眼帘,慢条斯理道,“阿菀又怎知我不曾伤心失落?”

  “那是因为,”陆菀仰面看他,极为笃定地温声道。

  “我心中从来只有瑜郎一人,你又何必吃他人的醋?”

  吃醋的本质在于没有安全感,那她便将他想听的,尽数说给他听好了。

  我心中只有瑜郎一人……

  只有瑜郎一人……

  只有他一人。

  听得这话,郎君仿佛被定住了,瞳孔缓缓放大,用力箍住了她的手腕。

  良久,他才弯唇笑了起来。

  笑开的眉眼里,竟难得有了些许少年郎的天真明朗。

  看得陆菀一时恍惚。

  她穿来时,谢瑜已经及冠数年,在朝中也是位高权重,所见的青年从不曾行差踏错。

  那还是少年时的谢瑜,又该是何模样?

  听闻他年纪轻轻便被圣人钦点了探花郎,又因着打马游街杏园赐宴时,一身丰仪如玉萧肃如松下风的好气度,得了个谢家玉郎的称号。

  突然觉得有些亏,竟是不曾见过他年少时鲜衣怒马的模样。

  前人有诗: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chūn风。

  也不知他可有过那般的肆意风流之时。

  如此,周延来此间藏匿之事便被敲定了下来。

  此事陆菀也只私下告知了周夫人。

  原因也简单,陆远与陆萧安顿下来之后,又时时出去访友,吟诗作画好生惬意,没必要告知他们。

  至于陆菱,根本不关心此事,就更不必说了。

  周夫人得了消息,也不曾斥责她自作主张,而是指点了她府中哪几处院落僻静,又有哪些下人可安排过去。

  她原话说的是,“世子既是曾救过你,如今他落了难,我们便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还有谢瑜在此,应当是无碍的,只你们需得小心行事。阿娘也相信你会处理好此事。”

  当晚,陆菀听着小白报说谢瑜好感度已至90,便怔愣了好一会。

  她甚少如此羡慕一人,如今当真是有些嫉妒原身有这般好的家人。

  怀中的白猫生得肥了,只懒散地瘫在她怀里,喵呜喵呜地求摸摸。

  陆菀心不在焉地挠着它的下巴和肚皮,闷闷地吸了一大口猫,才觉得自己心情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