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陆萧显然是全当真了。
没想到这事竟是有如此内情。
他现下只当作是阿菀为了救自己出来,才答应嫁给谢瑜,更是憎恶他几分。
以往有多么倾慕谢家玉郎的人才风采,如今就有多恼恨他诱使妹妹答应他的求娶。
更何况,谢瑜那厮,今日居然能毫不在意阿菀的生死。
他有些心疼地望着陆菀,却又知该跟她说什么,只怕惹了她难过,自己却是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手。
陆菀用余光瞥到了,见他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就微微松了口气。
她此时并不是很想听见别人安慰她。
陆萧表现如此,陆家其他人更不必言。
等他们到了庄子上与众人汇合时,陆萧就怒不可遏地将此事抖了出来,他气得脸红,言语间也不乏激烈的贬低之词。
“原本以为他是真心爱慕阿菀,没想到竟是使了这等龌龊手段,旧日里我还当他是翩翩君子,其实不过是个yīn险小人!”
陆远和周夫人更是紧紧地皱着眉头,不发一言。
“阿姊,你不要嫁给他。”连陆菱都眼泪汪汪地瞅着她。
陆菀坐在一边,由着人仔细地给她上药,闻言就点了点头。
就猜到了他们反应会这么qiáng烈,可此时还有更重要之事,陆菀担忧地看了看周夫人,开口道。
“且先将谢瑜之事放在一边,我听闻陛下已崩于昨夜,想必洛京会乱上许久,我们不如南下去避一避风头。”
“此事可行。”陆远皱着眉道。
“便是因着国丧,你与谢瑜婚事也得推迟,等洛京定了下来,再回来想法子解决了此事也可。”
他转头对周夫人道,“便是裴蔺所言多是编造。谢瑜能放弃阿菀一次,我也再不愿把女儿嫁他。”
周夫人眉宇舒展了些,与他相视而笑,“如此说来,前些时日你被迫辞了官位,倒是一桩好事了。若不然,怎么能如此随意便走。”
陆萧和陆菱自然也没什么意见,这事便顺利定下了。
终于要走了,陆菀松了一口气,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遂。
也不知道任务失败会不会有什么后果,先带着家人躲一躲也是不错,谁知道洛京会出什么乱子。
是夜,阿妙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陆菀拆掉身上层层包裹的布带,正是这些布条缠得厚实,她身上才没有什么伤痕。
“这天已经热了,娘子可不能再用这些了,当真要捂出疹子来。”
终于解封了,陆菀一只手撸着才被抱来的小白,觉得身上轻快了许多。
“不过是缠上腰身,改变一下身形罢了,也就今日用的上,等上了路,有大队侍卫护着,自然就不用如此小心了。”
阿妙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给她手腕上伤口上药,“婢子觉得,这两日当真跟做梦一般。”
谁说不是呢,陆菀倚在chuáng头软枕上,想想今日的种种,尤其是那道毅然决然离开的清隽身影,就觉得很难以想像。
好感度高达75,竟也是能说放弃就放弃的。
难道说他没有认出自己?
这个想法才浮现在她脑海中,就被她否定了。
便是高台有些距离,并不一定看得清自己。
但裴蔺定是会告知他,自己的身份,更何况,昨夜谢瑜安排的人就已经发现陆府出事,也马上去通报给了他。
难道这都不值得让他犹豫一下?
还真是,想给他找个借口,都有些难……
陆菀的目光落在桌案的烛台上,眼睁睁看着那烛火忽闪忽闪,心神也不知飘到了哪里去。
正恍惚着,房门发出了吱呀一声,她抬眼望去,就看见周夫人被搀扶着进了来。
“阿娘,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陆菀连忙起身去搀扶她坐下,皱着眉假作埋怨着,“天黑路滑,您还过来做什么。”
周夫人藉着明亮的烛火打量着自己的女儿,见她面上没有泪痕,眼圈也没红,就安下心来,挥手让婢女们都退下。
“白日里有些话我不好多问,这会儿,就我们母女俩,我担忧自己的女儿才来的,有什么不妥。”
陆菀坐到了她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突然就觉得委屈,小小声唤道,“阿娘……”
周夫人轻轻地抚着她的发顶,烛火下的面容越发温婉,“你当初答应嫁给谢瑜,只是因为要救你阿兄的缘故吗?”
当然不全是,陆菀果断地摇了摇头。
当时谢瑜受了廷杖,虚弱地躺在chuáng上,还安慰她,心心念念想娶她,情深卑微如斯,她一时动了念,便答应了他。
“阿娘,我并不相信裴蔺所言全是真真话。”
陆菀仰脸看她,慢慢说着,“若裴蔺所言是真,我当然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