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怎么了?”

  “我好像想起来了,”陆菀仰头望他,睁眼说瞎话。

  “我也做了一梦,是梦见沈池拿我引_诱瑜郎,实则暗中伏杀,才在梦中让你不要靠近我,并非是因着惧怕之故。瑜郎,便是在梦里,我又怎会怕你?”

  谢瑜见她如此解释,反而闭了闭眼,心中隐隐钝痛,连呼吸有了不顺畅的感觉。

  以他对阿菀的了解,她分明是在说谎。

  为什么要特意说谎掩饰,难不成真是被他的狠辣手段吓到了不成?

  她就这般怕自己?

  顿了顿,谢瑜温和道,“原来如此。”

  陆菀心下忐忑,也不知他是否发觉,便扯着他说些闲话,还将从沈池口中套出的话尽数抖给了他,让他关注裴蔺的动向。

  夜色深了,谢瑜替她掖了掖被角,“阿菀今夜早些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可好?”

  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出来是自己编谎,陆菀一阵心虚,胡乱点了点头,神色复杂地望着谢瑜离去的背影。

  待他离去,她才用薄被捂住了脸,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有句老话叫什么来着,越描越黑。

  陆菀觉得一定是自己才醒过来,脑子不清醒,才gān了这么件蠢事。

  可要她违心地说自己那日一点也没有被吓到,这话又有些说不出口。

  再说了,才见着他面不改色地下令杀人,用的还是那般酷烈的法子,想起来有些怕不是很正常么,让她缓上几日不就好了。

  方才看见谢瑜第一眼,她就发觉这人有些不对劲,明显是被此次她被掳走之事影响了心绪。

  若是她再说自己当真害怕过,不定会让他如何失落难过。

  她有心想解释,可随后几日都不曾见他再提起这话茬,倒像是忘了一般。

  尤其是这人还刻意避着她,让她连开口的机会也无。

  …………

  秋日的风带着几分gān慡微凉,周夫人的寝居内却有些暖热。

  “阿娘是说,让我与谢郎君一道先行回转洛京?”

  只是受寒着凉,陆菀没几日便好了起来,这会正坐在chuáng榻边,端着杯盏,闻言险些被茶水呛到。

  周夫人头上戴着条避风的抹额,正逗弄着怀中的幺女,闻言连头都没抬。

  “沈池逃得倒快,可他的目标是你,难保不会趁询安回京时使些手段。你阿耶与阿兄不过是读书人,俱不是他的对手,你跟着询安先回京,我们也可放下心来。”

  陆菀敏锐地察觉到周夫人口中称呼都变了。

  以前说起沈池时还能亲热地称呼一下他的字,如今只连名带姓;反倒是对谢瑜又亲近了几分,甚至用回了在洛京时的旧称谓。

  她有些踌躇,调笑道,“阿娘就不怕谢郎君将我拐走了?”

  屋里只有至亲,周夫人抬头瞥了她一眼,笑道,“我瞧着,只怕都不用拐,你就能主动寻上门。”

  陆菱在旁边笑出了声,小脸红红的,陆萧则是端着张脸,却也没说什么。

  三言两语,陆菀跟着谢瑜先行回京之事便被敲定了下来。

  说起来难免有些古怪,未婚的小娘子跟着与自己定下亲事的郎君一道回京,倒是将家人都抛在后面。

  可经此一遭,再加之上次洛京之事,陆家人已然是吓破了胆,唯恐家里这小娘子再出些什么事。

  尤其是沈池还逃脱在外。

  便也顾不得什么了。

  连陆远都觉得,将女儿托付给谢瑜,在他身边才最是安全。

  左右等周夫人坐完月子养好身子,一家人便也要收拾回京,这些小节实在不算什么。

  洛京那边催得急,谢瑜不得不早些动身,陆菀连小妹的满月宴都没赶上。

  临行前,她想去跟施窈告个别。

  可婢女进去了半晌,也只是讪讪地出来回禀,只道是施娘子病得重,传话说让娘子回去,以免染了病气。

  陆菀让人将带来的栗糕递进去,也没有qiáng闯。

  心知施窈这是生了心结,她寻思了一回,打算留封书信给施窈。

  此回不过是意外,自己当真没有怪她的意思。

  十月伊始,焦huáng的梧桐叶簌簌而落,在地上打着旋儿,轻易便被行人牛马踏得零碎。

  陆菀拜别过家人,便与谢瑜一道上了路。

  她万万没想到,谢瑜居然单独给她备了一架牛车。

  陆家人自是满意,可陆菀却是有些不高兴,之前从山间被接回丰淮的一路,都没见他要与自己分车。

  现在居然还要跟她分开了。

  即使这牛车被布置得再如何奢华舒适,一眼便能看出主人家的重视,看在她眼里也觉得甚是扎心。

  等上了路,她就寻了机会溜到谢瑜车上。

  “瑜郎,你还在为那日之事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