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能理解,毕竟这算起来才是他们今日的第二餐,而周延今日也很是出了气力。
手中的兔腿倒是外焦里嫩,甜香四溢,可惜陆菀此时当真没多少心思品尝美味。
她看看周延,又看看谢瑜,只觉得有些为难。
谢瑜昏迷,自己这具身躯也是娇滴滴的世家贵女,连脚上也都是软缎的鞋面、丝绵的鞋底,只怕是走不了很远,岂不是要拖累了周延?
再一想到这里荒芜没有人烟,更添了些难度,她颇有些食不甘味。
等到将手中的骨头都扔进火堆里,她就听见周延忽然说了句。
“明日你与谢郎君依旧待在这里,我出去探路,等寻到了,我再返回来叫你们不迟。”
这倒也是个办法,她点了点头,却有些不好意思直视周延。
毕竟此时她与谢瑜几乎是全依附着他,难免就有些心虚。
“那便劳烦世子了。”
“说起来你们也是被我牵连了,若否,不至于招惹上如此祸事。”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周延却只寻到了草叶可勉qiáng擦手,想了下,还是打算起身往江边有水的地方去,好好收拾一下自己。
甫一出洞口,他眼前闪过的,便全是今日的种种,忽然就有些自嘲地轻嗤了下。
声音低低的,只他自己能听见。
“阿菀,你我之间,又何须道谢呢。”
再说回望江楼那边。
谢瑜为了救陆家娘子,与周世子一同落水的消息被谢九压得死死的。
他甚至连陆家人都不曾告知,只留了些人手护住了陆家,便安排着其余人沿江去搜救。
谢九也是在暗自叫苦。
自家郎君为了提早见到陆娘子,安排了人顶替着大理寺卿的身份,一路从洛京缓缓而来,只为了不引起越宁王与裴侍中的疑心,他自己则是日夜兼程提前到了丰淮。
如今倒好,便是搜救也不能大张旗鼓摆明身份了。
他连忙安排着人,将这个消息传回了洛京谢府,没过多时,谢府内留守的谢觉便得了消息。
谢觉也顾不得自上次之事后,谢瑜便吩咐着他,将徐凛自谢府诸事中摘出去的命令,迳直去寻了还在谢府客房内卧病养伤的徐凛。
“什么?表兄为了救阿菀被淮江的大cháo卷走了?”
施窈正在给徐凛喂药,闻言登时放下碗,站起了身。
她这些时日又消瘦了许多,一方面是照顾徐凛,一方面则是担忧愧疚前事,枯瘦细白的手腕上连镯子都带不得了。
徐凛也是拧着眉,他坐起身便想下榻,却被施窈不容置疑地按了回去。
“便是你此时赶去丰淮,只怕也并不及时。”
她也心慌不定,但还是抽出了心神来安慰着徐凛。
“谢九也是你手把手带出来的,自然知晓如何下功夫去寻。如今表兄失踪,要紧的也不止是他的安危,还有朝堂之事,你留在洛京,才是利大于弊。”
徐凛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眼,才又躺了回去,背上方才被撕扯到的伤痕也开始作痛。
开口的嗓音也沙哑,还带着些旧日轻佻的意味。
“只怕是很难瞒过裴侍中那只老狐狸。”
来回踱步的谢觉眉头紧锁,左思右想,“只怕是有些难。”
他跟徐凛对视一眼,徐凛便缓缓开口道:
“裴蔺将陆家人送出洛京,必定安排了人跟着,想必是早就发现了询安的踪迹,只是无法查证。”
“如今询安失踪,我们便很难再遮掩。若我是裴蔺,后日上朝便将这消息公布于朝堂之上,且不说询安如今下落不明,便是他能回来,只怕也免不了一场风波,更难消除越宁王的疑心。”
施窈无可奈何地问道:“那你们手中可有足以阻止掣肘他的把柄吗?”
自然是没有的。
谢觉的脸色都更白了几分,他捂住额头,难免有些绝望。
“郎君若是真出了事,裴侍中再将这消息上报,只怕是要出大乱子。”
徐凛定了定神,他才要开口想法拖延,就有人进了屋,禀告说后院来了个婢女,直言要见谢觉。
这会还能有什么事?
谢觉收了收脸上的焦急神色,便让人直接进来了。
谁知来人是为了传话:谢家家主——谢鸿今晚苏醒了过来,说要让谢瑜去见他一面。
“这下好,可都赶到了一起。”
得了这个消息,谢觉更是烦躁,他挥退了婢女,下力揉了揉两颊,望向了徐凛。
“徐郎君,你说这怎生是好?郎君生死未卜,郎主这个时候却醒了,还说要见郎君。”
徐凛抿了抿唇,他与谢觉所想的不同,听了这个消息,心里都亮堂了几分。
他想到自己这位姨夫曾经也是前朝重臣,只是得了这等怪病才退了下来,说不定他会有什么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