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斜睨了她一眼,眼神宠溺,扬声问着侧室内的陆菱。
“阿菱,前些时日叫你准备的账目,可是妥了?”
陆菱在内中应着声,艰难地抱着一摞账本就出来了,她眼神晶亮地把厚重的账本摊到了陆菀面前,一一介绍着。
“这是自州桥往南一道的十间铺子,这是纱行自东华门街的二十余间,还有城南的数百亩田地,还有……”
待她连续说完,陆菀对自家的富裕有了新的认知,她望着周夫人,觉得咽中都有些gān,“阿娘是想说?”
“这是便是我分出来,打算予你的陪嫁,”周夫人笑得随意,“便是日子匆忙了些,也不会教你在洛京露了怯,十里红妆也是有的。”
虽然是很感动,陆菀还是撇了撇唇角,弯着眉眼,假作埋怨。
“您倒是迫不及待地想嫁我出去。”
“这也是省得你日日往谢府奔波了,”周夫人与陆菱相视一笑,满是调侃意味。
她挥手示意陆菀过去,又伸手把她揽在了怀中,似是安慰她,也是说服自己。
“好在谢府人口不多,便是去了,也不需得受长辈的气,你若是想回来看看,也是随时可以。”
陆菀依偎在她温暖馨香的怀抱里,小心避开周夫人的肚子,低声应着。
突然就感觉到有一滴热热的,滴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她抬头一看,就见周夫人唇边带着笑,眼中却已经有了水光。
“阿娘……”
陆菀眼中也有些酸,她轻轻地替周夫人拭着泪,口中劝慰着。
“这不是钦天监还不曾选定日子么,我说不定还能陪您许久呢。”
这话说的,一点也不诚心,周夫人被她逗得一笑,轻柔地推开了她的手。
“只是一想到,你才回——”周夫人顿了顿,又笑着掩饰。
“你才会算账没多久,这就要嫁人了,我又怎能舍得?”
陆菀这会儿心里酸酸的,但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漏洞,口中就给自己找着借口。
“我防备着账房,时时抽检便是,又哪里需要自己亲手去一笔笔核对。”
“偏你的歪理多。”周夫人嫌弃地点点她,“还不快回去擦些药,我瞧着你这伤……”
眼瞧着陆菀在周夫人处言笑晏晏,等回了自己的住处,就淡下了脸,随侍的阿妙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娘子可是有心事?”
躺在榻上的陆菀就把话本遮到了脸上,语气闷闷的。
“居然真的要嫁给谢瑜了。”
阿妙有些疑惑,这不是好事么,但转眼间又恍然大悟,说不定娘子是欢喜坏了。
她掩唇一笑,悄悄地退了出去。
头脑放空了会,陆菀就让人把小白抱了来,手下撸着白绒绒的胖球,心不在焉地查了查谢瑜的好感度。
【叮!当前谢瑜好感度75!】
她给小白顺着毛,就有些疑惑和发愁。
说起来,谢瑜的好感度都许久没涨了,虽说倒也没降,但今日得了这赐婚,他这会应该也知道了才是,居然也没有要涨的迹象。
他不是心心念念要把自己娶回去,怎么好感度还一动不动的。
更何况,最近两人明明亲密了不少才对,陆菀脸上微红,继而又变冷,就这样还不涨好感度,很是不合理。
难不成真得要等让她嫁了过去,再继续刷?
陆菀闭上了眼,恍恍惚惚的,眼前就出现了她在爷爷尸体上看见的,那个一晃而过的诡异针孔。
还想到了那日突然刹车失灵,落进水中的绝望与窒息。
又默了半晌,她下定了决心,着力揉了揉小白的粉色耳朵,惹得手下毛团发出哼哼唧唧的呼噜声。
反正她回头完事了,这么一走人,谢瑜也不见得真全是吃亏。
何况,这既然是他先求的,他自己担着便是。
嫁便嫁了,陆菀轻轻扯了扯唇角,露出个笑来。
*
谢府内,谢瑜也才送走了来通知的宫使,就信步往花房走去,倒是教施窈好生不解。
她索性随着谢瑜走了几步,笑着追问道,“表兄总算要如愿以偿了,你不先去看看阿菀吗?”
谢瑜唇角边虽是噙着笑,眉眼间也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却也没更多的欢欣喜色。
“今早花匠来报,说那株青卧墨池已开,这会得了空,先去看看。”
施窈停了下来,皱着眉,“那花虽是名贵罕见,可我也不觉得如何好看,我倒觉得你不如先去看看阿菀。”
“她骤然得了旨意,心里说不定就疑惑着,你去探望一下才是正经。”
可惜被问话的谢瑜似乎并未听进去,素衣修长的身影便渐渐行的远了。
施窈见他不愿意听,也懒得管他,就自行回了院子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