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与他同朝为官,我又怎忍心让他因我而记恨上你。”
这个解释倒是勉qiáng中听,谢瑜面色和缓了些,他接过陆菀手中,自己所折的那支,选取了枝顶最娇艳的那朵,轻轻地别在了她的玉钗旁。
“这般,便不起眼了。”
但到底还是要给她别在发上了。
陆菀突然对他的说一不二的性子有了更深的认识,可面上还是微微带笑的。
“你挑的,自然是好的。”
连玉白的耳尖都红了一点,似乎极为欢喜的。
只不过,这头上带梅,不就是头上带霉?
陆菀隐约有了点不好的预感,右眼皮都在跳。
“此间正值风口,站久了容易着了寒,你我回去吧。”
谢瑜瞥了眼她发间的一点红,眸中的笑意深了些,就邀着她回去。
可算是哄好了,陆菀点了点头,心下都松了口气,带霉就带霉吧,回头她再摘了去。
既然来的是诗会,自然是要作诗的,待得客人来的差不多时,诗会的主角也便出来了。
盛妆华服的定阳长公主是圣人的亲妹,瞧着跟老夫人年纪相仿,却是比老夫人的jīng气神好上许多,她手边还挽着位年轻的女郎,瞧着却不像膝下的任何一位县主。
“这是越宁王膝下的南安郡主,她初来洛京,今日才是初次露面了。”身边的小娘子们窃窃私语,叫陆菀听了个正着。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这位在书中有过姓名的南安郡主,突然觉得果真是红颜易薄命。
她自己便是生得明媚挂的长相,这位南安郡主则更是娇艳到了极致,毫不夸张地说,她若是自比牡丹,这位就能自比玫瑰了。
只可惜这位郡主将来是要嫁给太子的。
偏安一隅的异姓王府,还是嫡出郡主,和当朝太子,怎么看都不是能善终的一对。
她有些唏嘘,谁知道自己还没有感慨完呢,就被安排上了。
定阳长公主早就吩咐人准备好了纸笔,这会就点上了香,算是宣告有心作诗之人这就可以开始动笔了。
“阿菀,别磨蹭了,你不是今早还在说,有信心在这拿个头筹吗?”
陆珍状似不经意地走到陆菀身边,声音略高了些,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话可说得太满了。
各种挑剔、质疑、嘲笑的目光梭巡在陆菀身上。陆家这位可是出了名的绣花枕头,生得好脑子却空空,也就从落水后才安生了些时节,这是又作妖了?
不少小娘子看见谢瑜站在她身侧,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这会巴不得看她的笑话,哪里在意陆珍所说的真假。
上次逛街时见过的赵娘子就状似好意地开了口,却是坐实了陆珍的话。
“陆娘子如此信心满满,必是有备而来,我等都期待着呢。”
其他人附和着,“就是就是,这边笔墨都备好了,快些动笔吧。”
突然被坑的陆菀……
这下可被陆珍害惨了,她冷冷地瞥了一眼陆珍,却只看见她暗藏得意的挑衅目光。
便是现在澄清自己不曾说过这话,也挽回不了多少。
特意澄清了这句话不是她所说,不就是为了不动笔,到底还是把她不会作诗之事摆在了明面上,任人取笑。
与其这样,倒不如……
虽是有了出路,陆菀腹诽着,摸了摸发上的梅花,还是觉得梅花簪头上,意头不好,怪不得右眼皮在跳。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啊?”
定阳长公主见众人都瞥着陆菀,有些好奇地问了句。她往日里深居简出,此次办诗会也是出自圣人的授意,不认识陆菀也是寻常。
另一侧扶着她的汝安县主就连忙回着,“是陆侍郎府上的五娘子,单名一个菀字的。”
“不错,我记得你耶耶当年也是颇有声名,想必是承继了你祖父的文采。”
长公主随意夸赞了两句,却是让陆菀更推脱不掉了。
惹得周围知晓陆菀根底的人都掩唇而笑,只等着看笑话。
谢瑜的指尖微动,这些时日的相处,他对陆菀有些了解,早就改了以往传闻所得的印象。
人云亦云之事多了去了,本人与传闻不符也是常见,更何况,此时的他自是不信陆菀会说出这等话。
那便是陆珍刻意污蔑她了,便如赏jú宴上一般。
“阿菀……”
他的话音才一出口,就被陆菀笑眼盈盈地打断了,她眼神中安抚之意也甚是明朗。
“玉郎信我。”她轻声一语,就去了桌案边。
众人都认定了陆菀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只等着香燃尽,就可以看笑话了。
有意向打算在此一鸣惊人的,这会也就三三两两地入了座,只剩下些不愿动笔的人自去取乐。
坐下后,陆菀摸了摸荷包,就掏出个胭脂盒子,再打开盒盖,就露出了鲜艳殷红的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