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菀在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
她撕下一条自己的裙摆,却发觉已经是湿透了的,便勉qiáng将谢瑜的衣衫按压在他的伤口上,再用石块压住,便想出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转机。
若是能将他的血止住便好了。
可她甫一站起身,就发觉自己的裙角被人攥住了。
谢瑜醒了?
她心里当即便生出了一股喜悦。
陆菀立刻俯下了身,握住他抓紧自己裙角的手,冰冰凉凉的,不复以往的gān燥温暖。
“玉郎?你醒了?”
她蹲身去查看,就发觉地上的人连眼睫都不曾动一下,整齐如扇的长睫安安分分,根根分明,甚至能数出数量。
看来是没醒,陆菀有些失望,心里叹了口气,便起身往洞外去。
大概是方才他有了些察觉,才下意识地攥紧了自己的裙角,人却是没清醒几分的。
才钻出洞口,陆菀放眼望去,入目便是眼前一片的郁郁青葱。
她有些愣神,自己与谢瑜分明是落在了淮江里,也不知是谁能将他们拖到这种地方。
但也顾不得多想了,她瞧着空气中漂浮的细细白毛,唇角就弯了起来。
小心翼翼地捕捉到了一团,细细辨别后,唇角便扬得更高,没想到这时节居然还能有白芦花。
白芦花可以止血解毒,看来谢瑜是有救了。
她循着风chuī来的方向,绕过藏有洞xué的低矮山丘,便寻到了一大片芦花丛。
可惜却是生都在了淤泥里,她才伸出脚试探了下,还未曾用力,鞋尖便整个都陷了进去。
若是直接踩下去,只怕自己这万幸未曾丢失的鞋袜便不能用了。
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陆菀压平了些草,席地而坐,将裙摆都扎进腰身里,再将鞋袜都褪下,露出了细嫩如笋的双足来。
也再顾不得可能有的虫豸,就直接踩进了淤泥里,白皙的肌肤和鲜红的蔻丹俱是没入泥中。
她开始采摘起了如雪的芦花,采下来的都被她小心地收进腰间兜起的裙摆里。
被江水浸泡过的衣衫还未曾gān,七月初的午后阳光又是炙热焦躁,无遮无掩地晒在了jīng细保养过的娇嫩肌肤上,很有些刺痛。
但想想还昏倒在山洞里的谢瑜,她只得抿着唇忍耐下来,手下动作都不曾停过。
便是两人已经没了关系,端只看他今日又救了自己一回,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死。
渐渐地,她的手上和脸颊上都增加了些细细密密的小伤口。
这苇丛里掺了不少边缘锯齿状的茅草,便是留神小心了,也不免被划伤。
但陆菀这会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花了好半天的功夫,采了一裙摆的白芦花,鼓鼓囊囊的,便上了岸。又皱着眉拍掉了趴在腿上吸血的细小蚊虫,胡乱套上鞋袜,便沿着原路回转。
等回去昏暗的山洞,她仔细观察了下,发现谢瑜依旧是她离开时的姿势,显然是不曾醒过的。
就难免有些失望。
她小心地将白芦花撕得碎碎的,都敷到了他的伤口上,敷上了厚厚的一层,再从自己已经被阳光晾gān的上襦边缘撕下了手掌宽度的丝带,将芦花牢牢固定在他的伤口上。
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将谢瑜被她褪下的衣衫都支在了洞口,试图晾gān,便有些疲累地依在他的身边缓缓神,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
方才她已经打量过四下的环境,并无人烟,想来是被冲到了不知那处原始山林的所在。
好在附近有水,有林木的话应当也有些果子,或许还能想法子抓些什么。
只是没有了火,这才当真是个难题。
她想的入神,今日又平白遭了许多疲累,难免就有些昏昏欲睡。
偏偏此时洞外传来了轻响,打破了平静。
是类似于沉重的脚步踩碎树枝、又碾过石子的声音。
陆菀立刻就睁开了眼,有些警惕地盯着洞口,余光里在搜寻些趁手的物件。
随即就看见身材劲瘦的少年郎从外面拎着两只还在蹬腿的灰毛兔进来。
看见她醒了,来人多了道刮伤血痕的脸上当即就绽放出灼灼笑容来。
“阿菀,你可醒了。”满含惊喜的声音传来。
周延居然也在这?
陆菀有些懵,随即反应过神来,她站起身,试探着问道。
“是世子救了我与谢瑜么?”
周延脸上显出些无奈,他也不顾及仪态了,直接席地而坐,解下了腰上装饰所用的环首刀,一刀一只,将抓到的两只兔子敲晕。
一边下手,一边解释着,“你掉下去时,我与谢郎君便都跳了下去。”
“是谢郎君更快些,直接将你护住,还替你挨了一下,我便趁着水势将那两人一并击杀。后来我们三人便都被冲到了此处。我醒来时,见你们未醒,便将你们拖拽到此,这才出去寻些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