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刚好就派上了用场。
谢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略一颔首,随即走到她面前坐下,慢条斯理地将竹青的外袍解开了。
还不待他褪下中衣,看不过去的周延就一个箭步过来,伸手就捂住了陆菀的双眼。
他还趁机抢过了那袋芦花,又扶着她的肩,轻推着,把她整个人扭转了过去,背对着谢瑜。
“我来替谢郎君上药便是,阿菀转过身去,莫看。”
谢瑜解着素白中衣系带的手指一顿,语气清淡,有些不以为意地对他道。
“阿菀替我上药不是一次两次了。”
言外之意就是陆菀早就看过了,他又何必如此紧张。
这话说得甚是嚣张。
周延磨了磨后槽牙,不答话,只是替他换芦花时,手上动作难免重了些。
谁知方才谢瑜明明还跟没事人一般四处走动,在他手下竟是低低地哼了一声,嗓音沉闷,很是痛苦的模样。
周延下意识地去看陆菀,口中有些讷讷,木着脸为自己辩驳了句。
“我方才并未用力的……”
……
突然有种他们两人在上演宫心计的既视感。
陆菀倒也不曾疑他,略一思索就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她有些无奈地接过荷包,示意周延起来,自己则是坐到了他方才的位置。
“世子气力拔山,可是能跟虎类相搏的,上药这般小事,还是我来吧。”
她自觉要端平这碗水,便又对谢瑜说道。
“我笨手笨脚的,并不比世子qiáng到哪里去,若是下手重了些,还请谢郎君多担待些。”
那两位郎君便都不说话了。
只周延半抱着手臂,斜睨着凤眸又瞥了谢瑜一眼,才不情不愿地去收拾火堆。
谢瑜则是脸庞微垂,但他始终背对着陆菀,她也看不清这人有什么表情。
但看着他绷紧的背脊放松了些,想来是没什么意见的。
“这会天黑了,倒是不好再寻吃食。”
周延将一叠鱼gān取出,语气里难掩替着陆菀自得之意。
“幸好听了阿菀的话,还将那处的鱼都逮了上来,若否,这会才是麻烦。”
他本就没话找话,此时见一边的两人都不搭话,觉得无趣,便也住了口,仔细地烘烤起鱼gān来。
一时之间,屋里只剩火舌舔舐树枝的细碎辟里啪啦声。
那些鱼gān都是在下午出发前便备好的。
当时陆菀听说了林中有野shòu之事,就有些忧心晚上的吃食没有着落,提议着,在出发之前烤些鱼gān备上。
这话甚是有理,于是谢瑜与周延便用砍下的枝叶堵住了水流。
几人竟是从芦苇dàng里捉住了足足数十条鱼,处理后勉qiáng烤成半gān,只待完全烤熟便能食用。
火光一闪一闪的跳跃影中,陆菀用着身上仅存的小银钗,仔细地挑下伤口上被血浸湿的芦花,又将新的芦花包裹在系带中,贴了上去。
那些被她挑出的一绺绺絮状物,俱是被血浸润成了暗红色。
只是看着,她就有些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谢瑜下午是如何跟着他们走了这么远,还不呼痛的。
想的入了迷,细白的手指停留在他系带上的时辰就有些久了。
她也丝毫没注意到,有只修长用力的手缓缓往后伸来,将她的擒在了掌心。
谢瑜半转过身,清润眼眸里映着的是火光和她的影儿,俱是沉沉黯黯的暖色。
这让陆菀下意识往火堆边一瞥,等看到周延此时正背对着他们两人在烤鱼gān,并不曾看见这一幕时,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似乎是见她此时居然还在跑神,有些不悦,握住她的手就抓得更紧了些。
陆菀想抽出来,对方却是不肯放手。
她赌了气,便下了力气挣脱,却只是被锢得更紧。
偏偏自己又不能太过,若是闹出了动静,惹得周延回头看就不好了。
她虚张声势地瞪了谢瑜一眼。
结果,那人却只弯了唇,眸子里点点火光攒动,目光始终凝视着她。
见谢瑜动了动唇,将要张口说些什么,陆菀眼疾手快地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他。
结果那人却是不慌不忙地往火堆边的背影瞥了一眼。
紧接着,她就发觉,这人竟是又轻轻啄吻了她的手心一下。
陆菀在心里撇了撇嘴角,若不是她为了换上新鲜芦花,洗gān净了手,她就不信谢瑜还亲得下去。
她连忙想抽回自己的这只手,却又被谢瑜按住了。
“你们在做什么?!”
完了,被发现了。
陆菀僵着脸往火堆边望去,果然就看见周延脸色都变了。
他三两步过来,略有薄茧的手指直直地指着他们俩的古怪姿势,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们这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