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有真爱。红玫瑰白玫瑰,兄弟情谊永不改!”
“收!”带头的小哥一挥手,众人纷纷对着病chuáng上的季路言一鞠躬,然后放下花束,个顶个溜得快。如同众多服务行业在开业前都会喊口号打jī血一般的“祝福词”,久久余音绕耳,季路言花了好大力气,才从天雷滚滚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左侧是一水儿的白玫瑰,晃眼一看,仿佛在灵堂之中;右侧是熙熙攘攘的红玫瑰,季路言恍如进了谁家洞房。左右之间还有“横批”——杜风朗坐在沙发上,拨弄着那巨大的“鸳鸯火锅”。
季路言只觉得呼吸困难,像是又要经历一次脑死亡,他忍着跳痛的大脑,苟延残喘道:“杜风朗,你又搞什么幺蛾子?”
“看不出来?”杜风朗放下翘起的二郎腿,深情款款走向季路言,居高临下地站在病chuáng前,硬拉起对方的一只手,握在自己两手之间,含情脉脉道:“言言,你是我热情似火的红玫瑰,我是你纯洁无瑕的白玫瑰,经过你差点弃我而去这件事,让我深深悟出了我对你的爱有多深……”
季路言的心脏像是被乱石砸过,他惊悚地看向杜风朗,不知是不是错觉,自打自己铁了心跟苏河洲好之后,但凡是个男人接近他,他都觉得自己把人给掰弯了,实在罪过。除去这份罪过,他心里更是气愤——他不是什么人都能肖想的!他的身心早已只忠于苏河洲!但接下来,季路言发现自己多虑了。
只听杜风朗意气风发道:“季路言,你死而复生,以后我们海城双龙的神话将会继续,再创辉煌,勇攀高峰!”
季路言周身静脉一通,像是陈年血栓突然被清除了一般,长出一口气,怒骂道:“谁他妈跟你再创……”
话音未落,三声敲门响,门被推开,一道清冷却和缓厚重的声音响起:“病人醒了为什么……”
那人进门不过数步,声音和脚步一同顿住,他看了一眼满房间的鲜花,再看病chuáng前十指jiāo扣的二人,目光扫过季路言,似有微微停顿,但他很快清了清嗓子,说:“对不起,打扰了,我等会再来。”
敲门声,一短两长;那声音,“耳熟能详”——苏河洲,是苏河洲!
季路言一时之间屏住呼吸,他怕自己一张口,心脏直接就滚落出来!这震撼太大了,现实中真的有苏河洲,苏河洲就在他眼前……季路言拳头大的心被眼前的人捏扁了又搓圆了,高高抛弃又狠狠掐死在掌心。他竟一时不知该做出怎样一个表情,来对待他视若珍宝的……久违了的人。
分离好像只是眨眼的光景,却超越了生死,经历了三生,太久了……
苏河洲正欲离开,他没想到今天刚回医院,就听闻他的病人醒了。那季家大少爷的手术是他亲自主刀,明明很顺利,可人怎么都不醒,只是……
苏河洲习惯性地皱了皱眉头。
然而他才堪堪转身,突然就被人拉住了胳膊。苏河洲很不喜欢与人有肢体接触,除了同病患之间不得不有的接触外。他随即想要抽回手,可那力量极大,他竟然一时没有挣脱!
杜风朗抓着苏河洲就把人往病chuáng前拖拽,一副全然拿苏河洲当自己人的模样,愤愤不平又伤心欲绝地说道:“苏医生,你可算来了!”
而后他一脸有婆婆撑腰的小媳妇模样,一手攥着苏河洲的衣袖,一手指着季路言的鼻尖,泫然欲泣道:“苏医生,你来评评理,你休假前可是亲眼见过我日日往医院跑,伺候这王八蛋比伺候自己亲媳妇儿还上心,就差身后事去给他守墓哭坟了,他倒好,睁眼就不认我,还对我冷言冷语,百般拒绝……”
“唉?”杜风朗说着,脑袋一晃,蓦然将手一松,神色突然严峻起来,他看向苏河洲道:“苏医生,你身体好些了吧?你瞅我这心急上火的,把这茬都给忘了,给你赔罪了啊……那个苏医生,话说回来,您要不帮我给我家言言瞧瞧,是不是这脑子摔了以后有后遗症啥的,影响了记忆力?嘶……还有可能是智力!我看他醒了以后,一直有点……”杜风朗指了指自己的太阳xué,扼腕叹息般摇了摇头。
“现在?你们……方便吗?”苏河洲掐了掐眉心,抬头却正巧碰见那季家大少爷望着自己,他心中突然一沉,仿佛被嶙峋怪石一路剐蹭着坠入了一个深坑里,说不上疼痛,但绝对不会是无事。再看那双雾气朦朦的眼睛,真正的眉眼如画,还是江南烟雨图,有着说不出的韵味,犹如生出了细细密密的倒刺,勾着他,生拉硬拽地让他的疼痛清晰起来。
苏河洲赶忙收回自己的眼睛,若是细看,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在里头,“我去找刘医生,看看病人这一周的检查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