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路言大惊,全身肌肉紧绷,双手死死抠住龙身。然而预想的寒冷和下沉都没有到来——龙身盘在了一起,像是在水中做了一张白玉chuáng榻,刚好够季路言胸口以下都浸泡在水下。而苏河洲的龙身散发出暖暖的气流,在水面上升腾出一片白雾。季路言觉得这体会比在北海道面向太平洋泡温泉还惬意,苍茫盛景皆是一眼须臾。
唯一让他心里遗憾的是……没有佳人作陪。
苏河洲现在是他唯一的佳人,他也只看得到这个人,只是这人始终维持着龙身,且久久沉默不语,任他如何说话,对方只会以单音节的语气词回应。
寂寞,空虚,夜冰冷啊……季路言心里哀叹着,周身却是暖意融融的,四下悄然,一轮圆月像是个好兆头,季路言渐渐睡了过去,他是真的觉得有些累,但他的唇角一直漾着一捧皎洁生辉的糖月牙儿,如同这一辈子都不打算散去。
听着季路言逐渐安静下来,苏河洲渐渐舒展了耳朵——这和尚不愧是和尚,天生就是个嘴不歇的,他心里那点儿乱七八糟的事儿全让那和尚给碎碎叨叨个gān净!
苏河洲听到季路言熟睡的平稳呼吸,登时睁开了眼睛,他缓缓回头,看着月光下的睡颜心中莫名悸动。比任何时刻都要清晰的悸动,只是苏河洲依旧不知道这种悸动意味着什么——他的所有情绪都被蛊花毒蚕食了,但他知道每当自己看着季路言,他的其他感觉似乎就有了开始复苏的迹象。
镜花水月的岁月静好,不知该喜还是忧。
这和尚的脑袋又圆又亮,皮肤还很柔软细腻,苏河洲抬头望月,对着月亮轻嗤了一声,心道是这月亮也是招摇过市了万万年的,任人称赞歌颂其貌美情深,可在他心里,这月亮还不如那颗光头呢!那光头才是好看,才是……
情深?情深……可是他呢?是喜欢这个和尚吗?但喜欢是什么,什么又是喜欢?
苏河洲仿佛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但他转念就想到那和尚为了他,竟然把自己的灵珠子给了出去。灵珠子是如何被取走的?是像取掉内丹一样吗?剖丹之痛不亚于惊雷之刑,那么姓季的……季路言身上会不会有伤?
季路言平日里嘴巴就不带停的,那绵软红唇吧嗒吧嗒地张合,每回看得他都想要咬上一口,若要让那人住口,光是呵斥是不管用的,只有堵住了口舌,再做晕了他。
可是这人今日为何这么快就睡着了?难道伤很重?!那和尚为何不说?他又为何没有早一点觉察到?!
苏河洲越想越是忐忑,他缓缓动了动龙尾,慢慢挑开了季路言的衣衫。
月光下,季路言白皙赤/luǒ的胸膛散发着莹润光泽,最好的画师也画不出那晶莹剔透的jīng致线条,仿佛那人通体都被月色勾了一道绒边,比他东海龙珠还要耀眼。
苏河洲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再看那人安睡的容颜——少了撩拨人的妖媚蛊惑之气,却多了几分gān净纯粹的模样,好似那无暇碧玉静静置于锦盒之中,又如莹润东珠默默光耀深海……等着人去撷取鉴赏。
苏河洲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冷汗,他猛然惊觉自己不是为了发泄,也不是为了惩罚,而是他对季路言,因为想要而想要得到。
这一刻苏河洲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知道等自己回过神来,季路言的衣袍已经被他褪去大半!
苏河洲通体血液逆流,哗哗的声响更像是某种压抑许久的冲动,他一顿一卡地凑到了季路言身前,俯下身去……
“哼……”一声闷笑懒洋洋地传来。季路言不知何时醒了,睁开那双波光潋滟的眸子,挑起眼尾好整以暇地看着苏河洲,见那巨龙的脑袋贴近自己的胸口不停地嗅着,他实在忍不住那滚烫粗重的气息带来的瘙痒,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龙头登时变成了石雕泥塑,风gān僵化在了季路言的胸前。苏河洲面颊滚烫,心跳如雷,一时之间不知是该转头找个理由,还是就保持现状找个理由。
季路言柔声笑道:“你对我做什么呢?”
“疗伤!我在给你疗伤!”苏河洲急急辩解。
二人异口同声,随即一阵沉默——一个沉默因忍着憋笑,一个则是努力翻找几千年的过往,试图给自己找一个像样的借口,把“疗伤”圆过去。但苏河洲突然想起,自己为何要做贼心虚?他本就是在检查伤势!
于是苏河洲有了底气,他抬头目光冷冷,厉声道:“取灵珠子好比修仙之人剖丹,伤口若不好好将养,后患无穷!”
季路言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那你怎么不直接问我伤了哪呢?非要等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