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能有什么抉择?
就是头有些发昏,心音乱鼓,明知他的「需要她」、「不能无她」之说,指的是她相玉的天赋才能,跟她苏仰娴这个人半点关系也没有,她整个人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依旧被撩拔得隐隐发颤。
真不争气!
但想到他为了对已仙逝的卓老家主守约履诺,花费大把功夫将开切的玉石一一凑齐,最后一方玉心落在她手里,他便亲自寻来,这样的作为让人很难不佩服……再有,他方才亲手将玉心归元,贴着掌,半敛长目感应玉石因蕴的模样儿,神俊灵美,真的……真的很让人心痒难耐啊!
苏仰娴,你可以再不争气一些!
悄悄唾弃自己,都想抡起小拳往脑袋瓜槌个两下,她深深呼吸吐纳调整着心律,努力稳住声。「雍爷这阵子若能长留帝京,小女子自当……自当追随左右,为雍爷的大作尽些绵薄之力。」
她留意到他笑了,很徐和浅淡的一抹,却是很真实的愉悦,那让她心口又热,颊面更烫。
他道:「苏姑娘已说得很清楚,姑娘不能离了苏大爹,而雍某不能无你,所以确实得在帝京长住一段时日了。」
苏仰娴先是一怔,脑中迅速闪过什么,下意识便问,「雍爷原先并无长住的打算不是吗?进帝京仅为我手里那方玉心……可是如今,所有的玉石块都在这里,加上雍爷取得的玉心,它们全都在了……雍爷怎不是将它们运回江北,却是运进帝京?啊——」她忽然低呼了声,恍然大悟,直勾勾望着他。
「你陆续寻获的镇宅玉石,其实皆收置在江北昙陵源,是这几日才吩咐底下人运进帝京的?双青……双青,早跑得不见人影,就是去接迎昙陵源进京的车队吧?他不都说了,从江北拉来的东西全数到位,就等你亲自验看,而双青中所谓的『拉来的东西』指的就是这几方玉石。」
对姑娘家的推敲能力和见事之快,雍绍白暗暗赞赏地挑了挑眉。
「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苏仰娴讷声问,心底其实已有答案。
她听那男子云淡风轻道:「正是为你。」
山不来就我,只好我就山。
是她必须「代父偿债」的,他是她家的债主啊,却因为她坚决要照顾老爹,不肯离京,他竟完全迁就,费时费力,将玉石从江北拉进帝京。
他愿意成全她的孝道,她又怎能不为他尽心尽力。
只是……只是……
欸,原本以为对他的倾慕之情已幻灭,但好像……似乎……悄悄又悄悄地死灰复燃了,遇了chūn风凌乱一chuī,心再次悸动,鲜活欢快,果真是不争气啊不争气。
第五章倒也算是好看
江北昙陵源的家主暂时落脚帝京一事,很快在京里传开。
尤其是古玩、玉行聚集的东大街,许多店老板打探到消息,纷纷往西大街那处隐于富贵林园中的玉作坊递拜帖。
江北雍氏主要经营的是朝廷的买卖,除在工部里人脉广布,族中亦有在礼部、户部担任要职的子弟,若能与雍氏家主见上一面,说谈几句,这人脉要能打通,在帝京玉市估计都能横行无阻。
但可惜了,所有拜帖如石沉大海,有去无回,雍家家主来到帝都,除自家管事、匠人,以及在京当官办差的族人们,他谁也不见。
啊,不对,东大街上倒有一位店老板,常被雍家派来的马车迎进西大街那处隐密宅第里,那人正是「福宝斋」的老板苏大爹,而比苏大爹更常进出那座宅第、甚至可说天天往那里跑的人,是身为「女先生」的苏家闺女儿苏仰娴。
都说「福宝斋」老早歇业大吉了,如今却攀上昙陵源雍家这肥得流油的主,还搞得神神秘秘,都不知雍家家主为何如此青睐「福宝斋」苏家。
说起苏大爷,几年前人就病懵了,退智退得厉害,在他身上看不出丁点好处。
再说苏仰娴吧,那姑娘相玉本领确实一等一的好,东大街上无谁能出其右,就算她家厉害的师哥们也得甘拜下风。
但说到相玉,想来那位超然脱俗的雍家家主亦非省油的灯,即便真遇难题,私下相请「女先生」过府相看,这一来二去的,该相的玉石、玉器等等物件,老早也该相尽了,哪还能天天遣来马车将人接往西大街去?
所以不懂啊不懂,好奇啊好奇,难不成……自始至终,从来都不是为了相玉,而是……人家其实是瞧上苏大姑娘了?
此时已过午,雍家将人接回西大街宅第的马车,在经过东大街的「明玉堂」总铺时,因车内传来姑娘家一声请求,经验老道的老马夫立时将马控下,马车里的姑娘边连声道谢,边撩开车窗帘子,张声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