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着他,只见他笑,忽然间,醒觉先前他所思所想,都是刻意为之,惊恼恐惧瞬间上心,她伸长了指甲,箝抓住他的脖颈,可下一剎,她却发现自己失去了力气,双手瞬间从他脖颈上垂落,整个人瘫趴在他身上。
怎么回事
她大惊,小脸刷白,跟着却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同时,听见男人笑着开口,在她眼前秀出夹在手指间的银针。
「别怕,我只是拿了几根银针制住了妳的xué道,不过我想妳应该也知道了。」
他说着起身下chuáng,让她好好趴躺在chuáng上,边俯身在chuáng边,用那张可恶的笑脸看着她,道:「抱歉,在下也不想这样对妳,可姑娘妳身子不好,又爱到处乱跑,旧痕未愈又添新伤,妳不嫌累,我都累了啊。」
她怒到不行,想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见了,笑得更加开心。
「别气,一气便会怒火攻心,对肝也不好,妳的心和肝已经很不好了,妳可得好好让它俩休养生息才是。」他说着,一边去收拾那些脏衣污布,一边还回头看着她说:「对了,妳放心,这些东西,我会让人放瓮里,再拿陶泥密实封起,送到百里远外烧掉,就不会有人知道妳在哪了。」
这说法,无法安她的心。
他在这时走回chuáng边,她心头一跳,试图直视他的眼,想迷惑他的心,哄编他放她走,可那男人却没看着她,只替她拉上了被,放下了纱帐。
「天快亮了,在下就不打扰妳了,姑娘,妳还是好生歇息吧。」
纱帐落下了,她瞧不清他的脸。
可她能听见,那语音,仍带笑。
然后,男人转身,开门离开。
门合上了,她的心仍在跳,狂跳,因为惊,也因为惧。
她不喜欢这样,痛恨自己这般瘫在这里,无能为力,像是躺在砧板上的一条鱼,随时能任人宰割——
秋风仍从窗缝中隐隐透进,她能看见天光渐亮。
她不敢闭眼,不敢放松,只一再试图挣脱身上银针的箝制,但她试了半天,也仅能让手指抽动。
那该死的男人不知去哪里,客栈里开始有脚步声响起,打水声,招呼声,说话声。
惊与慌,无法控制的蜂拥而上。
妖都爱藏在人群里,谁知道这客栈里的商旅会不会有妖?会不会下一刻就嗅闻到她?发现她在这里?
她必须动起来,她得离开这里——
原本她可以轻易的凭空移动物体,但她伤得太重,想抬起自己手指都难,更别提得凝神移物了,她用尽了所有意志力,让插在背上大xué的银针颤抖动摇了起来,她试了又试,它们终于一点一滴的往上移动。
汗水从肤中渗出,教被衾都湿透。
她的手指终于可以移动,但门却在这时开了,一道影子走了进来,隔着纱帐,她看不清楚,万般惊恐都上心,害怕来的非人是妖——
但那不是妖,是他。
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他回到chuáng边,脱了外衣,掀起纱帐查看她的情况。
一瞬间,和她对上了眼。
他以为她睡了,可她没有,他能看见她趴跪在chuáng榻上弓起了身子,满身大汗淋漓,看见她伸出了利长的指甲深深陷抓着chuáng榻,看见银针被她bī出了肌肤,在大xué上摇摇欲坠,还看见了她那再次发红的双眼。
凄厉赤红的泪眼,有着藏不住的惊恨恐惧。
他愣看着她,哑口无言。
下一剎,银针迸出大xué,朝他疾she而来。
他大手一伸,将它们尽数收在手中,她起身奋力朝他挥出指爪,他没有闪,反而欺身上前,掌爪削过他的脸,削去他耳边的长发,但他伸手抱住了她,再次制住了她。
可这一回,他没直接将银针插回她的背后大xué,只伸手拥抱着她。
别怕,妳别怕——
什么东西?!
她喘着气,想将指爪插入他的脑袋,抓断他的颈椎,但他的声音,那汹涌澎湃的情绪,狠狠撞进了脑海。
我无意伤害妳——不会伤害妳——
他在说什么东西?!
妹不需要害怕。
这到底什么狗屎——
她含泪愤怒的想着,可伸长的利爪,却因他下一句话,只戳破了他的皮,没再继续往下。
「我很抱歉——」
他拥抱着她,哑声开口。
她一怔,气一窒,手微颤。
这一句根本不该有,她也未曾期望的道歉,如洪水一般袭来,冲击着心房,让泪夺眶。
「我很抱歉。」
他再说,跟着她就失去了意识。
一线薄光,透进窗。
他拥抱着怀中那瘫软的身子,一颗心仍在狂跳。
手中银针仍在指与指之间,再次插入了她的颈后大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