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舍东北角的那一室,有炊烟袅袅,传来饭菜香,被窗杆撑起的窗内,那蠢女人正在厨房里,洗手做羹汤。
她瞪着那两个正说笑下棋的男人,只觉得恼。
那阻她逃跑的将吏姓苏,叫苏小魅,他说他是来抓杀人犯的,他以为宋应天是犯人,可白露却说人是她杀的。
那女人说谎,在场的每个人都知道。
苏小魅本来走了,被白露气跑的。
可前些日子他却又跑了回来,姓宋的也不拦他,竟也就让他住下了。
那日苏小魅闯进来,一阵混乱之后,姓宋的混蛋又拿银针扎她,让她昏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才发现那王八蛋替她戴上了一串刻着咒文的玉珠子。
镇魔珠压制着她体内的妖力,教她不能使用闇之书的黑暗之力。
只要她试图使用那些她从魔人的闇之书里学来的妖术,颈上这玉珠的法咒就会灼伤她。
那法咒,就如这被设在屋外的迷魂阵一般,都不是她所熟悉的。
在那之后,她就不再使用闇之书里的法术。
那天晚上,她只是一时失去了理智,才会意气用事。
她不是笨蛋,在读过他的心之后,她清楚和这男人硬碰硬是没用的,他早已吃了枰砣铁了心,但她能和那些想吃她的妖魔周旋千年,靠的也不是她的臭脾气。
识时务者为俊杰,面子不值半文钱。
当她发现自己无法轻易离开这里之后,她收起了脾气与恼怒,有得吃就吃,有得用就用。他若要检查她的身体,她就让他检查,他要为她把脉,她就让他把脉。
为了让他放下戒心,她甚至试过陪笑讨好,可不知为何,这男人却总是教她忍不住想反唇相讥。
好不容易,在她诸多隐忍退让之下,他才不再拿银针限制她的行动。她晓得,他很清楚靠她自己,是走不出外围的迷魂阵,所以才敢这般放她自由行动。
只是那时,她真的以为她可以。
谁知一个多月过去,她却还是被困在这里。
她跟踪过出入这儿的白露和苏小魅,但每每走没几步就迷失了方向。
她偷读过白露和苏小魅的心,可这法阵可恶之处就在会因人而异的变动,她照着宋应天教白露、苏小魅的法子走,竟没用。
后来,她试图利用过白露,也试着诱惑苏小魅,想让他俩带她出去。
可白露对姓宋的万般忠心,那姓苏的不是简单角色,他知她能迷惑人心,总能轻易识破她的意图。
宋应天那王八蛋知她会读心,能惑人,曾警告过苏小魅和白露,教他俩不要和她对眼,那让她更难有所施为。
用言语劝说迷惑人心,并不需要用到闇之书上的黑暗之术,若能对眼,她能做得更轻易。
那男人说的没错。
她能读心。
人很蠢、很贪,总有所求。
读心,是她与生俱来的能力,要知道人们渴求的事物,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她其实很痛恨这能力,非不到不得已,她从来就不想去触碰他人。
她不想了解人们的七情六欲,只觉得脏。
很肮脏。
久远之前那些黑暗过去再次袭来,让她更恼更怒,她愤恨将其甩开,掉头转身再走,明知走不出这里,依然忍不住再试。
阵法会变动,可就算这法阵有千万种变化,她一个一个试,总能试出个究竟。
天地乾坤,yīn阳无极。
无极?放屁!
她什么没有,最多的就是时间。
区区一个人类,想困住她?
就凭他?
呸!他以为他是什么东西!
她一路往前走,继续往前走,这回踩着七星步,可走没两步,前方林子景物就变得完全不一样,等她好不容易走出林子,就发现自己又回到原地。只是这一回,她在屋前大门外。
她试了又试,试了再试,走到脚都快断掉,满林子都是她的足印,却还是走不出这里。
然后,天黑了,跟着,灯亮了。
当她再次看见同一栋屋舍,她气得只想直接放一把火烧了这座林子。
可她其实一个月前就试过放火这招,在她放火之后,法阵里立刻风云变色,下起大雨,非但熄了火,还将她淋成了落汤jī。
想起那回,她更恼。
发现她放火,他又拿银针制住了她。
这般反复受制于人,真的让她很怒,偏生他武功高qiáng,她几次试图攻击他都反被制服,跟着而来的就是他那些该死的银针。
光只是被限制行动就算了,那男人还会挂着笑脸,在旁幸灾乐祸。
「说真的,我这么做,也是为妳好。」
他慵懒的侧躺在她软榻旁,一手支着脑袋,一手百般无聊的翻著书,一边对她叨念。
「我还以为妳挺聪明的,该知道放火烧林,也不可能破阵,既然妳不懂,那我就只能苦口婆心的和妳说明清楚了。妳知这岛为何叫鬼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