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拂衣袖
宫内大乱时，元妃的锦福宫尽管宫人都已四处奔逃，却无什么损伤。
看来打一开始李南原就没想过对元妃伸出援手，也没有趁乱除去，而是任由她自生自灭。
我很奇怪，元妃为何不逃，欧阳紫琳与我都不在后宫，二皇子身边的宫人也是战战兢兢，她完全有机会带着儿子躲起来。
但她却没这样做，是因为已经看透李南原不会接纳她，还是觉得二皇子在我手里会更安全，亦或是已经认输。
发生了太多意料之外得事，元妃会如何，我反而不那么在意了。
趁乱出逃得宫人不少，一并小时的还有各个宫苑得珍宝摆设，倒戈相向得更不在少数。
乱已平，人心却难安。
怕的不是楚嘉将来会如何，而是即将到来得灾祸，尤其是在楚嘉内乱时动作频频得人。
逃脱的人基本已被抓回，年迈的宫人准允他们出宫回乡，自称受到蛊惑不安之下被煽动的宫人也已小惩大诫，期满出宫。
至于倒戈相向趁乱生事阻挡禁卫救援的宫人，当即处死。
有奸细嫌疑的暂时收押调查，而自始至终听从命令未曾有可疑举动的宫人，获赏嘉奖，表现好的可提前三年出宫。
我本来的打算是，宁可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可楚嘉内乱才除，不单民心还处不安，宫人之中也是如此。
经此大乱有功当赏，有错当罚，赏罚分明才能汇聚人心，保宫内平稳无忧。
宫内是安稳了，可朝中却并不安稳。
被撤职的官员，顶替上来的大多都是亲近皇子党之人，也有极少数处观望状态的官员。
宫内四处的守将也是大换血，升职的升职，撤职的撤职，不幸殒命的被其他人取代职位，大多也是皇子党一派的人。
不是因为苏瀛有兵权在手，又救驾有功，最重要的原因是二皇子命不久矣。
官员中自发为苏瀛铺路的不少，加上成太傅的安排，不管宫内守卫，还是朝中官员，放眼望去好似都是皇子党的人。
对此，我也有错，但实属无奈。
局势很不妙，在皇子党势力一边倒的情况下，我力排众议扶许钰坐上了兵部尚书一职，尤臻虽是资历尚浅，却也得了礼部侍郎的职位。
礼部尚书一职空缺，待尤臻在努力些做出成绩，这个职位迟早会落入他手。
“现在虽是无人可用，但奴婢相信不久之后，一定会有人自愿为主子出力。”
我看了琴悠一眼，“你们为何不走。”
一开始我就知道，如他们这种人不会长久的留在一处，听命于我是有目的的，正巧敌人相同，所以我才放心的将他们留在身边。
“奴婢不知该去哪里。”琴悠答。
我笑：“等你们想好了，可以随时离开。”
她两不语，微微垂首。
※※※“原来你还在啊。”欧阳紫琳迈步进门，瞧着那愈发憔悴的人儿，微微一笑：“本宫还当你早就趁乱抱着二皇子逃了呢。”
“几日前的动静，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当时你若出去帮腔，李南原说不定还能在坚持一会儿，你不是一心想投靠于他借他之力扶你儿上位么，怎么机会就在眼前的时候，倒没有动静了？”
欧阳紫琳拿帕子擦了擦椅上的灰，坐下，道：“是怕他不会援手相助，还是怕他没能力救二皇子。”
“要本宫说，你有今日都是你咎由自取，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偏要走那独木桥。”
“呵，阳关大道的尽头也不过一个死字。”元妃嗤笑道：“你以为只要我乖乖的继续诚服皇后之下，她就会一直庇护我，封我儿为王，一生衣食无忧吗？”
“她不会，皇上更不会，待到二皇子失去作用，我们母子也没了存在的必要。”
欧阳紫琳轻笑：“你在宫中生活这么多年，不该早就清楚，宫中的皇子不止拥有尊贵的身份，还伴随着杀机吗？”
“别说什么是因为皇后的缘故，也别装那为子担忧的母亲，好像自己是受害者一般，你并不是，从一开始你的心就不是向着皇后，嘴上说着投诚帮助，心里打的是另一番算盘。”
欧阳紫琳冷笑接着道：“你是靠着德妃才坐上妃位的，你的母家一直受李南原照顾，眼见李南原倒台，你不想同德妃一块被拉入万劫不复之地，故而向皇后投诚，助其一臂之力。”
“你早就知道自己怀孕，并非一无所知，之后种种也只是做戏给皇后瞧的，想让她对你放松警惕，想腹中孩子得她庇佑平安降生。”
说到这，欧阳紫琳嗤笑一声：“什么因为皇后算计你腹中孩儿，才导致你的背叛，真是笑话。”
“你若在有孕时，被人那般算计，你会不怒？”元妃反问。
欧阳紫琳微微冷笑：“你怒的不是因为自己腹中的孩子有危险，是怕自己期盼的荣华会于转瞬间消失吧。”
“待着不走，是想看看皇后究竟会不会救二皇子，不救将来便是大皇子的天下，救你的儿子日后若有出头之日，你这母亲就算已经身死也能如愿以偿。”
“不投靠李南原，是因为你清楚，现在示弱讨好，待事情平定你们母子一个都活不了！”
元妃但笑不语。
欧阳紫琳见此轻唤一声，招来婢女，英儿闻声入内，怀中抱着的正是元妃所出的二皇子。
元妃一怔：“你要做什么？”
欧阳紫琳伸手接过二皇子，温婉一笑：“你觉得呢？”
元妃紧张道：“你别乱来的好，他若有个万一你......”
欧阳紫琳瞥她一眼说：“本宫带他来见你最后一面。”
“什，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你勾结叛党图谋不轨，残害嫔妃，丽嫔，玉妃，苗嫔哪个不是因你有损，你以为你还能无恙的待在锦福宫吗？”
元妃闻言眉头拧起，“残害嫔妃？”
“怎么想不承认玩玉妃那套？可惜人证物证俱在，你想抵赖都不行。”
人证，物证？
见元妃愁眉深锁，欧阳紫琳笑盈盈地说：“你总会知道的。”
要定她的罪，抱二皇子来见她最后一面，莫非......
元妃猛地看向二皇子，欧阳紫琳察觉到她投来的视线却未说话。
到头来还不是要靠她的儿子！
她死不要紧，只要二皇子能安然无恙就够了，皇后不能生，虽然她看不见那一天，不过也算是达成所愿了。
眉眼间不经意流露的欣喜得意，将元妃内心情绪外泄，欧阳紫琳扫她一眼，微微摇首。
“元妃就没有一丁点的舍不得吗？”欧阳紫琳问。
元妃深吸一口气道：“他能活着就好。”
并无咬牙切齿的愤恨，语中隐带的颤音，也不似哭腔。
“是啊，二皇子能活着就好，他活着你就算死了将来也能够翻身。”
欧阳紫琳侧眸看她，眉眼弯着，似笑非笑，元妃眉毛拧起，见此笑容心中慌乱起来。
“最后一面的意思，难道是.......”?元妃浑身颤抖起来。
“二皇子已经没救了。”
“你们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看着他去死？！”
“害死他的人，难道不是元妃你这个做母亲的吗。”欧阳紫琳起身，收了笑意，目光淡漠地瞧着元妃。
“你对凌茉的药没有一丝怀疑就用了，察觉不对时也没有及时救治，若不是本宫暗中放出消息，散出药材，你的二皇子早就没了。”
“你真以为太医院那群太医，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你的二皇子痊愈？你知道他中的什么毒吗，那些太医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一旦你觉得他们没用，就是他们脱身之时。”
“身中剧毒的皇子，隐瞒不报的妃子，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试问谁想真的掺和其中？”
“他们竟敢，竟敢欺瞒本宫！”元妃气的容颜扭曲，咬牙切齿。
欧阳紫琳冷哼：“在危急关头，自己的性命永远比利益重要。”
“二皇子会有今日，你会落到如此下场，怨不得别人，是你自己咎由自取！”
“你早就知道，那药也是你故意所为。”元妃目光如炬。
欧阳紫琳挑眉道：“听说三王子给了你不少好处，那些对你不过九牛一毛，不必如此介意吧。”
“呵，你是从哪里听说.......你在锦福宫安插了奸细！”反应过来的元妃，怒喝出声。
“不然你以为本宫是从哪里知道二皇子中毒，及你残害嫔妃的种种事情的？不妨告诉你，你所做的一切本宫都一清二楚，你这做的母亲还蒙在鼓里的时候，本宫就察觉二皇子已中毒。”
“你！”
“尽管早就握住你的所有命脉，知道你的结局会如何，本宫还是想看你从高处跌落，摔得粉身碎骨，及得知实情后美梦破灭，凄惨狼狈的样子！”
“知道你为什么渐渐把控不住局势，一直被凌茉玩弄于鼓掌，对很多事情的感觉都不如从前敏锐了吗？是它的功劳。”
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被人放在桌上，清浅的香气慢慢在空气中散开来，这味道元妃很是熟悉，是她素日爱用的安神香。
“你在德妃身边多年，跟着皇后时很多不敢示人也不能示人的手段，包括那锋利的爪牙都隐藏了起来，本宫既然知道你会对皇后不利，不是等闲之辈，又怎会不防备？”
“不能硬碰硬，便只能另寻他法，毁你心智，使你疯魔不再具有攻击性。”
一波又一波的打击，致使元妃精神涣散，也无先前的气力吼叫争辩。
她白着一张脸，盯着案上的香炉，回想昔日种种，心中已有结果。
欧阳紫琳会为皇后做到如此？
是他吧，是他授意，怕她会坏了他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