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郎就在地里瞎跑,然后装了一兜的灯笼果过来给两个姐姐吃,他嘴边黑黑的,沈原道:“你又烤蚂蚱吃,小心肚子疼!”
沈大郎道:“我没,我烤的是麦子。”
田地里头升起一小堆火,什么都能烤,新麦子烤了吃喷香。蚂蚱烤了也能吃,乡下孩子最擅长弄一切东西塞到嘴里。
大郎一头说自己没烤蚂蚱,一头就掏出几条肥大的蚂蚱腿:“大姐,二姐,你们尝尝,可好吃了。”
沈原瞪了大郎一眼,和大妞面不改色的吃掉了蚂蚱腿。
等到秋粮晾晒好了,沈原觉得能装进粮缸里了,这一阵子她也累的够呛,小身板做不了重活,铺晒粮食的活都是她和大妞的,一天下来不光是沈大寿夫妻头脸都是黑的,就是沈原和大妞也黑不溜秋了。
就这也别想洗澡,烧点水擦擦就不错了,不是说缺水,而是一大锅一大锅的热水也要废柴火啊。
第94章外戚三
正当沈原眼巴巴的看着满地的麦子,想着面条饺子馒头,这小半年的粗粮可真是吃伤了,她就见沈大寿把差不多一半的麦子装好了一点点背出去。
沈原忍不住喊道:“爹,你gān嘛!”
粮食不放进家里gān嘛往外背?
李氏正在收拾剩下的粮食,瞪了沈原一眼:“咋呼啥,你爹jiāo税去呢。”
一群乌鸦从沈原头顶飞过,知道要jiāo税,可眼睁睁看着辛辛苦苦收进来的粮一下子少了一半,她心疼的慌,忍不住跟出去看。
李氏嘀咕:“一个丫头片子,野的一天到外在外头跑。”
大妞忙着给沈李氏帮忙,妹妹小呢,让她去看看呗。”
沈原跟着沈大寿,到了里族长兼正家,看到村里人陆陆续续把粮食背来,里正就一一称看了唱过去,谁家应该jiāo几斤麦子实际jiāo了多少,有jiāo的少了,还得叮嘱一句:“最多后天,补上来,大后天就要jiāo出去了!”
沈原按住心口,一抽抽的疼。
一年辛苦到头,收上来的粮还得jiāo出去这么多,农民咋这么苦呢!
回去的路上沈大寿还喜滋滋的:“今年年景不错,jiāo了税粮,自家还能剩下那么多,明天磨了麦子,让你娘烙饼吃。”
沈原都在动歪脑筋了:“这么多粮,都是我们地里出来的,就不能在麦子里弄点土坷垃,为啥这么实诚,都jiāo好的!”
沈大寿笑了,粗糙的大手摸了摸女儿泛huáng的头发:“又说孩子话,你大爷爷(里正)大后天去城里jiāo粮,人家那是要倒出来铺开看的,真要是坏粮,或者掺了土坷垃,你大爷爷得挨板子坐牢呢,我们村里也不得安宁。”
沈原:“……”谁都不是笨蛋,就她一个人犯傻。
她原来生在新中国,她记得,小时候外婆家也要jiāo税,可她上了初中,农业税就取消了,土地里的产出全是农民自己的,想要卖,想要吃都可以,不用jiāo税了,现在看来这可真是一个伟大的政策,要不是国家qiáng盛有底气,那里敢这么做。
蔫头耷脑的沈原跟着沈大寿回家,觉得自己之前花费的力气都白搭了,明年她肯定不愿这么辛苦了。
因着丰收,村里几乎家家都飘出了烙饼的香味,沈红梅也出嫁了,跟着瘸子丈夫离开沈家村,一路上低着头看不出喜怒。
沈原看到村里的孩子围着新郎讨糖吃,也就一人一块,她没过去。
过几天一伙孩子在村外玩耍,忽然吵了起来,沈原怕大郎吃亏,走过去看,这小半年,这些孩子都知道沈原惹不起,二妮平时看着没什么特别,可你要是惹着她,她一双手就能把村里最壮实的铁牛按在地上起不来。
孩子们最会察言观色,从此再不敢惹沈原,连带着大郎也没人敢欺负,就因为大郎有个:“母老虎”姐姐。
大郎眼尖,看见二姐过来,赶紧溜过去:“二姐,他们在说狗剩呢,都说他爹把她姐姐卖了,攒钱给他娶媳妇,我们问他要媳妇看。”
狗剩就是红梅的弟弟。
沈原:“……别跟着掺和,没事就回家,挖蚯蚓喂jī。”
红梅的事看起来似乎是这样,可是那个瘸腿男人家条件比红梅家好,要不然也拿不出五两银子的聘礼,人的模样长的也不错,就是腿不好,沈原远远看了一眼,觉得那男人看红梅的眼神透着喜欢,也不像是粗bào的人,当然仅凭一眼谁也无法断定一个人的好坏。
毕竟也是个正经人家,红梅假如能过了自己的坎,未必不能好好生活,红梅的爹虽说贪图聘礼,到底没把女儿送进火坑。
不过这种事都是人云亦云的,谁也代替不了当事人,这世间女子总是受的苦楚多谢。
想想要是自己将来也遇着这种事,沈原打了一个寒颤,那她宁愿早点回空间,就是被黑胡子师父胖揍,也比在这里盲婚哑嫁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