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德释帝二十三年,秋,七皇子打退苍国兵马,率兵回京,那日正逢中秋,城门口相迎的百姓一路排到了晋阳王府口。
馨盈被热闹哄哄的气氛吵醒,问,“这外头是在吵些什么?”
“回王妃,七皇子带兵入城了,外头都是去迎接的百姓。”
“已经两年了啊。”本是在城中的皇子,竟选择去边境打仗,当真是个不容易的选择,馨盈心中对他还有几分敬佩。
“王妃,今日七皇子归来,宫中定会开宴,娘娘可要好好打扮一番,不能丢了王爷的脸。”紫嬷嬷适时走进,手上还拿了两套新衣服,“丽妃娘娘命人给王妃做的新衣已经到了,王妃待会儿就试试吧。”
只要紫嬷嬷在这,她就感觉自己完全是被丽妃控制着。她叹了口气,“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那时候,她为何会选择成亲呢?
丞相府。
“小蝶,这件衣裳可好看?”她试了数十条衣裙,总觉得不满意,今日是七殿下回来的日子,在这种重要的日子里,她定要打扮得好看去见他。
“小姐穿什么都好看。”婢女讨好的说道,她知道自家小姐一心痴迷于七皇子,即使他这两年都没有在京城,小姐却还是一心扑在他身上了。事实证明,小姐看人都不会错的,七皇子此番回来,定能承担大任。
“就知道糊弄我。”傅辞绯蹬蹬脚,“殿下若觉得不好看,我就找你算账。”
“在七殿下眼里,小姐一定会是最美的啊。”这么两年,他们二人一直都在通书信,这通的书信都能有一箩筐了,小姐珍视的将它们收藏起来,这都是因为,对方是七殿下。
她娇羞的笑了,眼中是势在必得的光,“小蝶,我一定要跟七殿下成亲,成为他的正妃。”她要让她的男人,得到他最想要的东西。
只有她,才配得上他。
同一个时间,东宫,晚宁苑。
得知消息的一刻,她的眼泪就滚落下来,“他当真回来了?”
“娘娘,七殿下真的回来了。”棉湘遣退了其他宫女,跪在她面前。“今日就能入城。”
她捂着脸,低声哭了起来。他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两年前的离别,她第一次那般卑微的喊着他,不要走。
可他心中不止有儿女私情,还有这天下。
她夜夜睡在一个不爱的男人身边,以色事人,在太子耳边说着他的好话,就为了降低太子对他的防备,太子有什么动向,她也会写信告诉他。若不是等着他几个月的一条回音,她早就没有撑下去的力量了,她想见他,可她又见不到他,相思成疾,折磨得她难以入眠。
现在,那个男人终于要回来了。
申时,城门打开,镇守边境的军队入城,队伍的前行兵,高举着梁国的旗帜,走进城来,队伍很长,走了一段才渐渐看到人,身着银色战甲的男子,手握缰绳,在阳光下微微眯起那双桃花眼,对这两旁百姓的欢呼,薄唇微启,声音低沉有力:“战争结束了。”
“七殿下!!!”
“七殿下!”
不知是谁先开始叫起他,整条道都回荡着呼唤他的声音。
诸琛跟在他身后,掏掏耳朵,这七殿下善于把控人心,一战功成得民心,回京后,连皇上都无法再随心忽视他的地位了。
他这是在告诉梁京,他——宫靖白回来了。
这街上的热闹,国公府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温夫人抱起那准备跑到门口的孩子,“逸儿,东西都不吃,想跑到哪儿去?”
那孩子目光澄澈,脸圆滚滚的,就长了几颗牙,含糊不清的喊着,“祖母,外面、玩。”
温夫人慈爱的看着他,“外面人多,丢了就找不回来了,我们在府里玩。”
“小少爷,我们回去吧。”君兰一直跟着他,一跟他说话,就会笑起来。
“我的心肝儿,在哪呢?”老太太到处找着她的曾孙,见他在这,忙过来,摸着他的小脸,“怎么跑这儿来了,来,跟曾祖母回院子里去。”
他摇摇头,发而扑到温夫人脚边。
老太太还是软着语气,伸手要牵他。“逸儿,来。”
“娘,还是让我抱吧。”温夫人抱起他,“走,我们去曾祖母的院子里。”
这下老太太才高兴了,走在温夫人身边,握着曾孙的小手,“逸儿啊,曾祖母院子里准备了可多好吃的,就等你过去呢。”
自从临渊和阿荼的孩子出生后,就霸占了温家的所有宠爱,他的到来,改变了因失去小姐的沉痛气氛,人不能总沉溺在过去的苦痛之中。
孩子的名字,是国公取的——谨逸,谨言慎行,超逸绝伦。
又是一年中秋,小姐又会在何处,有谁相伴么?君兰回想起拂以,红了眼眶。
百姓的迎接队伍,一直到将那战将送入宫中,才渐渐散了。
两年未归的宫城,还是他离开前的模样。他行走在宫道上,那是去向御书房的道路,他儿时曾在这里走过,从通州回来后,也没有去过御书房。
而诸琛跟在他身后,打量着这个宫城。
郝公公早在路边等着他了,见他过来,立即行礼,“参见七殿下。”这态度可比以前恭敬多了。
他微微眯眼,将他扶起,“公公怎么这般多礼?”
“殿下如今今非昔比了,可是我们梁国的大英雄,老奴敬佩都来不及,岂敢无礼?”
这混在宫中的人,说起奉承的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连公公都这般,本殿倒是都不习惯了。”
“这位......”郝公公想了想,“不知是哪位大人的......”
“国子监诸大人的次子。”他非常自觉的自报家门了,看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怀疑他根本就没想起来。“七殿下请,皇上已经在御书房等着了。”
他走进御书房,诸琛跟在他身后,随着他跪了下来。“儿臣见过父皇。”
“草民见过皇上。”
皇帝眼皮子一抬,“起来吧。”
两人谢过站起身,又听他道,“这两年镇守边境,辛苦你们了。”
“既是为保家卫国,又何谈辛苦?”这几年,这贵为天子的男人,也老了不少,这岁月才是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你可就是诸琛?听我儿的消息,你在边境不少出谋划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