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乾坤宫,孟云娇小脸立刻冷淡下来,将斗篷上的帽子也盖过了头顶。
她出来没叫嬷嬷与婢女跟随,便是因为她有一件要事要去做。
目光倐地坚定,眼前闪回的,却是那一日小太监跟她说话的情形——那一日小太监表面同她闲话八卦着,实则偷偷塞给她一方丝帕。
恰逢君晟尧过来,醋劲上头,领她进屋之后,又被她一番撩拨,并未发觉出任何异样。
是以,他不会知道,那方丝帕上,是裕亲王旧部传给她的密信。
那旧部或许是晓得了她前去慈宁宫救君晟尧一事,又或许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竟向她私传密信,让她帮忙偷盗君晟尧的令牌。
若拿到令牌,万寿节到东华门一会。
这桩买卖,不管孟云娇答应与否,那旧部都是不赔的。而于她,也正中她下怀。
到得东华门处,侍卫将她拦下。
孟云娇将半张小脸躲在斗篷中,朝那人出示腰牌道:“宫里办事,皇上吩咐的。”
侍卫立刻让道。孟云娇也匆匆出了宫门,打眼望去,果真见着了一辆马车停靠在一旁。
马车内早已有人等待,见孟云娇过来,立刻迎她上车,驾驶了一段路程后,又带她转一辆马车。也便在第二辆马车上,她见到了与她传信的旧部。
那人名叫朱宇,是早前被君晟尧提刀砍杀的朱显的堂兄,与朱显皆是裕亲王的人。
朱宇接过令牌后,对孟云娇连连道谢,谢罢后又急忙吩咐,让马车向着刑部大牢驶去。
“等等。”孟云娇叫住他们,“我便不去刑部了。停车,我要走了。”
朱宇微微一惊:“娘娘,不去见世子?”那她费心救世子做什么?
孟云娇倒是莞尔一笑,“我见他做什么?”说罢便要跳下马车,不想胳膊却被朱宇一把攥住。
“娘娘!”朱宇却面容陡然yīn冷起来,“还是一道去吧。”
孟云娇挑眉,哑然失笑,合着这是把她当人质了?行,还真是白眼láng。
“也行,去吧。”孟云娇拂开他的手,也退回到马车内,小憩了起来。
朱宇上下打量着孟云娇,心里倒对这个女人有些诧异。
莫名其妙的来帮他们,jiāo付令牌后竟又要走,到得此时自己将她扣下,她竟也从善如流的,在这马车内小憩起来。
这人……啧。
朱宇还不及多想,驱车赶到刑部大牢后,立刻拿出令牌,假借皇帝之命,将君骏译从牢中提了出来。
君骏译像是吃尽了苦头,一出来便对着朱宇痛哭。朱宇哪有功夫管他这些?匆忙将他带上马车后,也将这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原来,”君骏译听得呆呆的,脸上眼泪都还未gān,“这是嫂嫂救了我?”
霎时间,君骏译分外感激地看向孟云娇,涕泗横流地连声同她道谢:“原来,原来嫂嫂竟对我这样好!是我蠢钝了!是我蠢钝了!我竟还以为嫂嫂要害我!”
孟云娇哭笑不得,懒洋洋的掀开了眼皮。眼见他激动得要朝她过来,她一帕子便扔到了他脸上去。
“省省力气,待会还要赶好长一段路呢。”孟云娇噙着笑,看了一眼朱宇,“是吧,朱大人?”
朱宇面露尴尬,讪笑道:“是,臣准备带世子回青州封地。”
孟云娇哦了一声,挑眉又问道:“那群私兵呢?”
朱宇:“……臣已派人先行安顿,抄小路转水路,会同我们在青州汇合的。”
君骏译脸上还挂着泪水,听着他们这一通打哑谜的,茫然地看看朱宇,又看了看孟云娇,“嫂嫂,你们在说什么?”
孟云娇笑看了一眼这傻子,只道:“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吗?”
“哦,哦,晓得了。”君骏译便愣愣的,只拿着帕子擦脸。
孟云娇失笑,感受着这马车渐行渐远,脸上笑意也渐渐散了。她回头,马车后越来越小的皇城看去,忽然想到,不知道君晟尧此时,有没有发现她走了。
“……哦对了嫂嫂,你上回不是在问香球的事吗?”君骏译吸了吸鼻子,回道,“那玩意儿,实际上是皇兄的。”
“那香球啊,是当年皇兄还在凰族时,要送给一个姑娘的——哦!那姑娘!跟嫂嫂长得是一模一样。我当时正好去看他,故意给他抢了。左右他那时只是个落魄皇子,跟我是争不得的。”
哒哒哒,一阵兵马声猛地袭来。
孟云娇眸子猛颤,只见雪花飞扬间,大队兵马正朝这杀来。而君晟尧乘着一骑红鬃烈马,正飞速朝她奔来。
隔着这漫天大雪,她却仿佛能看到他灼灼的目光——是要吃人一般的。
“那日他宣我进宫,我恰好就把这玩意儿翻出来了。本想着还给他,也讨好讨好他,哪知道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