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靳深静静看她,良久良久,最后失笑:“好,我以后收敛温柔点。”说完就伸手去拉她另一只手,却触到一线粗糙。
闻靳深耷下眼皮,看见自她手心里垂落出从中间断掉的黑绳,“拿的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时盏也就直接摊开来,大大方方给他看。
那枚玉佛落进男人眼底。
短短一瞬时间,笑意完全从他脸上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清冷,甚至严肃得近乎渗人。
她注意到,闻靳深的视线变得深邃,他盯着玉佛看上几秒后,寸寸上移视线,最后落在她的脸上沉声问:“哪里来的?”
“一个男人给的。”时盏如实说。
“哪个男人,嗯?”
闻靳深问完,就觉得心里焦躁,他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在问。
时盏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变重,她也跟着那力道渐渐蹙紧眉头,说:“你弄疼我了。”
闻靳深松开她,眉眼沉下去,冷冰冰地说:“把这玉还回去。”
时盏:?
她收拢五指,将玉佛重新攥在掌心,“我不要。”
拿微信换的。
凭什么要还?
闻靳深语调淡得不能再淡,视线也冷,他问:“你是不想还还是不好意思自己去还?”他朝她伸手,“要是后面情况的话,把玉给我,我去还。”
时盏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认识闻时礼?”
闻。
都姓闻。
他们认识。
这在瞬间勾出时盏的兴趣,“你和闻时礼什么关系?”
闻靳深的手依旧朝她伸着,看样子也没有回答她的打算,声线格外沉冷,眸底也凛冽出平时难见的寒芒,说:“在我面前问别的男人?”
小姑娘对别人感兴趣。
真要命。
时盏没有jiāo出玉,反而拿话刺他:“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凭什么不能对别的男人感兴趣?”
在理。说得很在理,在理到就算闻靳深知道她是故意的,也还是被气得不轻。
索性,他问:“行,那你说,怎么样才做我女人?”
于是,时盏再次提起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我要你的玉。”
闻靳深:“......”
他很不解,她怎么就偏偏非要和一块玉较劲。
那一刻,时盏甚至开始幻想——要是他像闻时礼一样,漫不经心又利落地直接扯掉颈项上的玉佛丢给她,那该有多好。
幻想总归是幻想。
他真的很宝贝那块玉,眉也皱了起来,然后问她:“非要?”
她微抬下巴,字字认真地道:“对,非要不可。”
闻靳深站着没动。
就在时盏以为他不愿意的时候,他目光清寒地看着她,然后抬手反到颈后,去解黑绳的绳结。整个过程,一直看着她的脸,眸底有复杂的暗色。那时候的她,还看不懂。
她只知道——
这一日的他,为她摘下玉佛。
两人旁边就是荷花湖,却十分làng得虚名,此刻池内只有寥寥几朵开到衰竭的荷花,阔大叶子的边缘发huáng,有些没来得及开出的花苞,像被这雨水腐蚀般畏畏缩缩地抟在叶里。
可能连荷花湖本身也没想到,自己装满冷水的身体里,会有朝一日落下吞下一块儿沾有人温的热玉。
没错,时盏那么做了。
那玉刚刚落进她的掌心,就直接被她扬手一抛,掷进池里,噗一声反出点儿可以忽略不计的水花。
闻靳深看向玉佛消失的那一处,喉间紧了紧,却qiáng忍下来,什么也没做。他回过头,低低一声叹息后,用手指勾起她下巴,直接吻下去。
那是一记很深的吻,时盏被迫接受。
他的唇凉凉的,舌热热的。温度相融间纠缠住她的舌,时进时退,有惩罚般的bào戾温柔,也有隐忍般的蓄意犹豫。
“这下,总该不生气?”
在被闻靳深拒绝过无数次后,时盏真的没想过,能有这样的场景出现,秋日细雨的荷花湖边,两人撑伞拥吻,他那么肆无忌惮,又那么撩人心弦。
她的气势弱下来,“不生气了......吧。”
此时的闻靳深周身已经被雨淋湿。见他脸孔湿润,消气大半的时盏这才发善心将伞举到他头顶,没几秒手臂就酸了,他真的太高了。
瞧着小姑娘替自己费劲儿撑伞的模样,闻靳深心里一软,薄唇落在她的下眼睑,浅浅一下后抽离,主动接过伞,“我来吧。”
两人一同往他停车的地方去。
她问:“你多高阿?一八五?”
他笑:“你就当我一八五吧。”
这个回答,显然不止一八五。
上车后,时盏主动将手里的玉给他,也没去细究他和闻时礼到底什么关系。只是说:“既然你给了我的玉,我也就不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