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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对面坐着顾御,上次一起打过高尔夫,他知道江鹤钦是帮着时盏追过闻靳深,只是未果。故没有跟着一同起哄,只招呼从洗手间回来的闻靳深,叫他过来玩两把。

  时盏脸上笑僵了僵,很快又恢复如常。

  本以为闻靳深会挥手拒绝,却没想到他饶有兴致地笑了声,然后顾御主动往旁边一挪,给他让出中间位置。

  闻靳深懒懒坐下,又摸出那个蓝雾色的火机把玩。

  “玩儿会。”

  他说。

  良夜漫长,亟待消遣。

  还没开始,就有人让闻靳深少赢他们点,不难看出,就算闻靳深不在乎输赢,但基本都是他赢。荷官是位高挑美人,笑盈盈地对闻靳深说:“那开始咯!”

  那次也是时盏第一次上赌桌,对手是她当时没得到的男人。那天桌上在座的,仿佛只有她一人,是那个真正的赌徒,旁人只是观众,见证着一场刻意又随性的娱乐局。

  半小时后,逢赌必赢的闻公子输空面前所有筹码。

  荷官一边替他叠上新的筹码,又意味深长地看一眼时盏面前高耸如小山的筹码,“闻先生今日是没状态么,怎么输这么厉害呀?”

  闻靳深低低一笑,手指捻起一片圆圆的红筹码往火机上磕,有一下地没一下地,实在是漫不经心至极。

  赌局还在继续。

  他一直在输,她一直在赢。

  时间转到凌晨三点,其余人脸上倦色深浓,纷纷呵欠连连,但闻靳深没有下桌,也都硬撑眼皮奉陪。

  江鹤钦揉着酸僵的脖子,戴着机械表的那只手从时盏面前的筹码上方扫过,“盏妹妹可以阿,没人能赢靳深这么多的。”

  不,不是她能赢。

  而是他故意在输。

  她赢的盆满钵满,面前的筹码已经耸到时不时会地往下滑的地步,沙沙作响地散落在周围。这些到底能换成多少钱,她不知道,但是她有一种复杂的错觉——

  其实,真正输的人是她。输得溃不成军,输得片甲不留。

  顾御在和他说话,他唇畔笑弧浅浅,耐心地微微偏头去听。整场下来,他几乎和所有人都有jiāo谈,独独冷落着她,仿佛压根儿就看不起她。

  14年,当时还没有流行起来“假名媛”这个词,不过当时也有许多jīng心包装过自己的女孩,削尖脑袋想要挤进他们这个圈子,傍个大佬依仗。

  那些擂在面前的红蓝筹码。

  更像是一种无声嘲讽。

  仿佛他说:喜欢钱,给你,要多少他都有。

  要她真是个捞女,现在已经高兴得失了分寸吧。

  可惜,她从不是为钱。

  可能是他见过太多攀权附势的姑娘,所以主观上直接将她划为一类。

  时盏不再继续压,兀自起身对江鹤钦说自己要去洗手间。她没进洗手间,只停在门口,手里攥着半盒烟和火机。

  她的火机是ZIPPO那款细银长款的,凑近点烟时,银色面使得火光反照,将她衬出一种近乎虚幻的美感。

  过道里,也有藤蔓壁灯,开着两朵灯花。

  是什么花呢?百合,还是牡丹,又都不太像,说它是百合,那花瓣又太过圆润了些,说是牡丹,那花瓣又显得单薄了些。

  看了会还是辨不出,也只好作罢,她低下头看自己脚尖,烟雾自下而上升腾起。眼前白蒙蒙的,以至于抬头时看见倚在对面的闻靳深,差点以为是幻觉。

  他直奔主题,问她:“你跟江鹤钦了?”

  时盏说关你屁事。

  他笑了,面色难辨情绪。

  闻靳深举步靠近,灯光落在他的后背,如渡一层yīn翳,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取掉她手里燃到一半的烟,摁灭在她手边墙壁上。

  贴着墙纸的壁立马出现一点被灼烧后的黑迹。

  “少抽点烟。”他说。

  在赌桌上已经有些焦躁的时盏,见他这样的举动,更是难掩情绪:“你管我抽不抽烟?管我跟谁在一起?真的很莫名其妙,我追你的时候你爱答不理,现在搞这些有的没的,你当我是什么阿?”

  闻靳深周身气质都是沉冷的,他说话也慢下来,仿佛只为缓解她的激动:“你回答我的问题就好,真跟他了么?”

  “跟了如何?”她靠在那里,被他围堵住,“没跟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吗,难道你以为自己招招手我就会奔回原地坐等你垂怜?”

  只有一种动物会这样,那就是狗。

  相较于被激出怒意的她,闻靳深简直不要太过平静,他只笑笑,说:“你需要钱的话,我有更多。”

  时盏扬手想甩他一个耳光,钱?

  闻靳深在空中截住那个耳光,握着她的手腕,用力地反扣在墙上。他还是笑着的:“你知道对我qiáng势没用,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