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
四十多岁的男人来到警局,表情疲惫不堪,他说,我来自首,那些女孩都是我杀的。
警方迅速行动。
带着来人来到他所居住的筒子楼,在他卧室里找到带血的尼龙麻绳,和部分女性死者的衣物。
警察办案讲究证据。
再加上,时京当时的口供滴水不漏,从在何处下手作案,到作案手法,再到具体的抛尸地点,一一指认下来,完全和警方手里卷宗记录的详细细节,全部温和。
案子宣布告破。
陈正听后沉默良久,才再度开口发问:“你怎么让时京答应帮你顶罪的?”
卢炳说:“他那个婆娘爱钱噻,加上他那时候刚确诊急性白血病,一开始他不同意,我又找他老婆说,他婆娘不晓得回去和他咋说的,他后来就同意了。”
“岂有此理——!”陈正勃然大怒,他猛拍一把桌子,“简直在藐视法律!”
卢炳无所谓地耸耸肩:“还是他那个婆娘爱钱,他自己也动摇,不然怎么可能让我钻空子?”
郑颖飞快记着笔录。
表情同样很震惊。
陈正险些气晕。
他扶着额,维持着平静发问:“当时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卢炳说,“十一万块钱。”
十四年前的十万块钱。
也并不是很值钱。
放到今天,换算一下,也就三十万到五十万中间,不会更多。
就这么一点钱。
买一条人命。
命就这么不值钱吗?
-
听到这里的时盏浑身一软,眼泪成串似的落下,她仿佛听见那一声声,时京撕心裂肺地呐喊。
——“阿盏。”
“阿盏,等爸爸攒够好多好多钱,就给你买漂亮裙子,带你住大房子,让你再也不受欺负。阿盏,你要相信爸爸。”
“......”
所幸有闻靳深扶住她,不至于真的跌到递上去。时盏回头,对上男人双眼,哽咽:“听见没,我爸爸不是杀人犯,他不是——”
闻靳深一个劲配合她点头:“听见了,我听见了。”
审讯还在继续。
陈正:“犯罪动机?”
卢炳:“女人都不是好东西,肤浅虚荣,只爱钱,爱长得好看的,她们活该去死!”
“所以,是闻时礼抢了你的女朋友?”
根据二十年的办案经验,陈正轻易就看出,卢炳对女性深恶痛疾,内心深处与女性敌对。
提到闻时礼,卢炳情绪就有些失控:“他就是烂人!他比我坏!他最擅长在无形中毁掉一个人!”
陈正:“怎么说?”
卢炳说:“二十四年前,我亲妈死在他chuáng上;十四年前,我未婚妻因为被他玩弄到跳楼身亡;七年前,我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为了那个烂人去泰国做变性手术,死在手术台上。”
“......”
信息量太大。
jīng明如陈正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转头看向已经停笔的郑颖,眼神仿佛在问“你听懂没有”,郑颖一脸茫然,摇了摇头。
隔了会。
陈正挠挠头,对郑颖说:“你在这待着,我过去看看另外一边情况。”
单听一方说辞,还真不太好懂。
另一边的审讯室里。
闻时礼已经被松绑开,脑袋上的纱布是闻靳深重新替他包过的,整整齐齐一圈。他满脸默然沉冷,俨然已经恢复冷静理智。
或者说,时盏不在的场合,他并不容易失控。
陈正推门进来。
手里垫着本黑皮笔记本,笑眯眯地朝闻时礼打招呼:“久仰久仰,闻先生。”
闻时礼眼睑一抬,目光落过去。
陈正开门见山:“卢炳说你非法□□、qiáng/jian、故意杀人。”
“呵——”
男人喉咙里滚出一声笑。
不屑至极。
闻时礼指骨轻轻在桌面上,敲两下:“非法□□——准确来说我算正当防卫,他跑到我住宅撒野,拳脚相加,我不过将他制服住,然后留他在地下室里。”
“当时为什么没有报警呢?”
闻时礼表情冷淡,唇角弧度不减:“我能自己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麻烦警察叔叔呢。”
陈正问:“为什么要关着他?严格意义上讲,这就是算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
“......”闻时礼想起那晚卢炳找他发疯的模样,“他打不过我,我让他离开他也不离开,我能怎么办?我家小朋友当时等着我去撑腰,我总不能一直和他耗下去吧?”
有些崩溃的时盏听到这里。
怔愣住。
她想到那个在延秀山别墅的夜晚。
地下室。
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正:“卢炳还说,你qiáng/jian。”
闻时礼:“他说什么就什么阿?他当时那个未婚妻主动投怀送抱,我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自己看不住女人,反咬我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