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呗。”沈听澜破罐子破摔。
“考完了开运动会。”江诉声又说,“记得给我加油。”
“你要报什么项目?”沈听澜好奇。
“一个跨栏,一个接力。”
“行吧,到时候我找个喇叭来,卖菜大爷用的那种,全操场都能听见你这狗人的诨名。”
“澜哥,你不整两个项目吗?”江诉声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悄悄去看沈听澜,他觉得他适合跑步和跳舞。沈听澜的腿长,也直,如丹顶鹤的姿态。只可惜被套在了宽松的校服裤子里,只能窥见一丁点漂亮线条。
“我就算了,”沈听澜拉着长音打了个哈欠,“我天生懒,不爱运动。”
江诉声看他要走,端着东西追上去:“澜哥,你等等我。这次放假了一起剪头吗,去朋朋姐那儿。”
沈听澜脚步放慢了些,回头看江诉声:“怎么着,你还想给我剃个和尚头出来?”
“上次都怪朋朋姐。她要是不吓我,嘿——就我这手艺,收你二十是你赚了。”
“你这个意思,是让我谢谢你?”
“那怎么好意思呢?”江诉声同他嬉皮笑脸。
沈听澜也笑,忽而伸手拿下搭在肩膀的白毛巾,扬起来打向江诉声。江诉声反应快,急忙躲开,也拿了自己的毛巾去反击。深青色的和纯白色的瞬间缠在一起,像根十八街的□□花。
他们一路追逐闹着,跑回了宿舍。
第二天下早自习前,安明宣布了一件事情。
全国语文知识竞赛的成绩出来,沈听澜、李煦、还有一名叫做王泽辰的同学,他们三个下周五要去隔壁的锦文中学参加复试。王泽辰是杨晏的同桌,他长得很有特点,人胖胖的,有一张憨厚的脸,脸上有一对毛毛虫似地粗黑眉毛,眉尾朝下,撇成一个大大的“八”字,因而外号叫“老八”。
有人当时就鼓掌喊了几声:“老八奥利给!”
大家哄笑起来,王泽辰被闹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抓了抓头发。
沈听澜也是高兴的,他从小偏科到大,总成绩被数学和英语两个大铁陀坠着,吊了多年的车尾。此时被当众表扬,扬眉吐气,尾巴都要翘上天去了。
喜悦要和人分享,一下课,他就跑到江诉声面前,兴奋地说:“走呀,我请你吃饭,大碗的嘎巴菜!”
江诉声只觉沈听澜会发光一样,整个人都情绪都被牵动了。见他高兴,心里便高兴。见他不高兴,心里便不高兴。
喜怒哀乐全由着另一个人,十七年来,他第一次产生这样奇特的感觉。
完了,他想,自己病入膏肓了。
江诉声昏昏地出了教学楼,清早的太阳光一照才回过神。大概是晨曦太温暖,照得人想入非非。他心里涌起一股冲动,未等大脑反应,身体不受控制般,一下子跳到了沈听澜的背上。
沈听澜一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他抬手打江诉声,翻个白眼:“下去,你狗皮膏药吗?”
江诉声两条手臂勾着沈听澜的脖子,闻着他衣领上那股栀子花味的洗衣液香,歪头笑:“对,我就是块狗皮膏药,黏着你了。”
沈听澜骂了他两句不要脸,背着他向前跑。
道路上,洒满了大片的阳光。
第18章两个傻子
“沈听澜,江诉声,你们过来。”
他们吃完早饭,刚跑到六楼,就听到了安明的声音。她站在教室前门门口,神情和平常一样严肃,脸上几乎看不见笑,男人婆本婆。老师和学生算是“天敌”,沈听澜被安明的眼神一瞧,心里先怵了半分,僵硬着笑脸打招呼:“老师好。”
“老师好。”江诉声学沈听澜的语气。
安明打量着他们,忽然说:“你们两个感情挺好?”
沈听澜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还行。”
“我刚才下楼,老远就看见你们俩一个背着一个,跑得还挺快。”安明继续说,“要不这样,我看你们也挺享受的,不如叫大家也都开开眼?走廊里走一圈?”
“老师,这样不太好吧?”江诉声没皮没脸惯了,他不在乎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只是怕沈听澜不高兴。
“没什么不好,就想让你们长个记性。去吃饭就去吃饭,别làng费时间搞没用的,整天就知道玩闹。”
江诉声还要说什么,沈听澜忽然蹿到了他的背上,两条手臂随意地搭在了他的肩膀,扬起头低声催促:“走呀。”
江诉声又一次闻到了栀子花的香气,它来自于超市批发处理的洗衣液,染在了沈听澜的衣服上。香气很淡,需要距离特别近时才能察觉。他觉得这股淡淡的香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包裹住了。
他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从这张无形的网中逃脱,定定神,也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