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是大型趣味活动,也就不存在正儿八经的监考。作为语文老师的安明将试卷分发下去,口头qiáng调了不允许翻任何课外资料,底下就开始阳奉yīn违。
这张卷子考的基本全是课外的内容,对于沈听澜来说并不难,很快写好了第一面。他翻过卷子,瞥见了作文,一如既往的根据材料凑足800字。
【卞之琳在《断章》中写道:“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有人说: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其实不然,生活中处处有风景......】
风景。
沈听澜看到这两个字,就记起江诉声来。记起他嘴里的安徽正宗牛肉板面、北京烤鸭、武汉热gān面、高邮咸鸭蛋。记起他说的祖国大好河山,每一寸都得去走走,去尝尝。
他的人坐在四四方方的教室里,握着笔,思绪却从开着小缝的窗户里飞走,飞入暖chūn的风,飘飘dàngdàng地去了河北、北京、湖北、甚至更遥远的地方。
或许未来的某天,他真的能够和江诉声走遍960万平方公里的广袤土地,从漠河至三沙,从寒温带到热带。
想想就觉得làng漫。
沈听澜咬着笔杆子,向往起这样充满自由的未来。他转过头想去看一看江诉声,可是铁皮的讲台桌太高,江诉声还弓着身子,一只手托着头,坐得歪歪扭扭。
他只能看到他的发顶和几根手指。
江诉声的头发很软,鸦羽般的颜色,又黑又亮。手指也修长,如竹节般挺瘦,用来弹钢琴或者chuī长笛的话,乐声一定很动听。
沈听澜一时间移不开目光,心口仿佛被小小的烛火烧了一下,倏尔发起了烫。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吃耳朵眼炸糕
第17章狗皮膏药
沈听澜晚上回到宿舍,脱了校服,把洗漱用品放进塑料脸盆,端着去了水房。这会儿水房人多,他也懒得排队,正好裤兜里揣着电话卡,就去了距离不远处的走廊电话机处。
他姥姥爱看电视剧,每天要看到十点半,现在肯定还没睡。沈听澜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姥姥大概是感冒了,本来沙哑的嗓子更显得低沉,再加上信号不好,断断续续的。他用手捂住听筒,仔细听,才勉qiáng听清她在说什么。
“澜澜,你在滨海那边怎么样?听你妈妈说,你住校了?”姥姥作为养大沈听澜的亲人,很清楚他对学校的抵触。高中之前,他的书包里成天装着一根木头棍子,也用那根木头棍子惹出不少麻烦来。
叛逆、殴打同学、屡教不改。
这些是姥姥从老师嘴里听到的频率最高的三个词。她没有过度训斥沈听澜,反而自责,没有教养好外孙,也没有保护好他。以及责埋怨任性的女儿遇人不淑,落入那姓谢王八蛋的圈套,令全家人都遭了十几年的白眼。
其实姥姥的自责多半无用,最可畏流言,一个小学文凭的老妇人如何抵挡得住?
前些日子她和沈青仪打了一通电话,听说沈听澜去住校了,就担心他像从前一样被滨海本地的同学欺负,好几天没有睡好觉,一直想找沈听澜问问。实在不适应,就回老家来,她记得他和老家那群高中同学还处得不错。
沈听澜听出姥姥的不放心,安慰地笑笑:“没事,握在学校里都挺好的。”
姥姥这才舒了口气,语气里带了些笑:“今天是周六,你放假了吗?”
“没有。这边学校三个星期才放一次假,我用的学校里的电话。”
“学校管得严才好。”姥姥说出了大部分家长都会说的话。
“沈听澜!”江诉声从水房里探出个脑袋,喊他,“我抢到水龙头了,快来!”
“来了!”沈听澜应了声,转头和姥姥说,“姥姥,我先去洗漱了。等下次放假我再给您打,咱们好好聊。”
姥姥轻轻地笑:“你现在说话都有一股滨海味,明年说不准就会说相声了。行,等下次慢慢聊。”
他挂掉电话,抽出电话卡揣进兜里,抱着脸盆跑向了水房。里头依然是满满当当的,沈听澜绕过几个人,从靠窗的位置找到了江诉声。他身边有个水龙头,空的,水管上搭了条深青色的毛巾,告诉大家这里有人占了。
“多谢。”沈听澜将那条深青色的毛巾摘下来,仔细抖了两下,确定没沾土后还给江诉声。
“不用这么讲究。”江诉声随手一甩,把毛巾搭在了右肩膀上。沈听澜见他这动作有几分痞气,如同土匪头子围了条貂皮的围巾。但嘴上不肯承认江诉声的气派,较劲般故意说:“你像个店小二。”
“哪一家饭馆有我这么好看的店小二,还不得天天爆满?”江诉声往牙刷上挤了一点蓝色的牙膏,他刷着牙,含糊地说,“澜哥,过一阵就要月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