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沅浇完花,擦着奶奶画画用的大写字台。写字台上摆着一张小沅大学入学的时候和奶奶在美国的一张照片。照片里奶奶带了一幅金边的眼镜和小沅俩人都笑的开心。当时奶奶化疗才结束不久。家里人都不想她出远门,但是谁也劝不住。到了波士顿,奶奶像个孩子一样哪里都好奇。在美国的最后一天,奶奶提议去纽约吃牛排,那种一寸多厚的牛排。但是真的吃进嘴里,奶奶却是不怎么喜欢。小沅还为自己没能考进哈佛而自责。看见奶奶脸色不好,凑过去:“奶奶,没考上爷爷的母校,你很不高兴吧?”
小沅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当然更袒护些:“他那个时候上学的人本来就少,要放到现在,估计他也考不上的。”
“奶奶放心。我研究所一定考到哈佛去。”小沅从小就是个要qiáng的孩子。
“你要是真的考上了,我手上这颗地中海粉珍珠戒指就给你了。”
小沅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这个戒指肯定会传到自己手里。小沅有点失望。但对于秦嘉玥,这枚戒指可是个命疙瘩一样的存在。一九六一年,儿子得了肺结核。医生建议用国外的抗生素。那时候国外的药品贵得离谱。嘉玥怎么拿得出那么多钱?手上值钱的就只有这枚戒指,狠狠心就卖了。后来,儿子开工厂,做贸易,挣了钱。第一个想做的就是把妈妈的戒指找回来。听说被香港的一个收藏家买走了,就几次三番往香港去找。那个收藏家又说把戒指卖给了美国的一家拍卖行。儿子就追到美国。人家说被台湾的一位富商买走了。儿子便找去了台湾。终于这枚戒指又戴在了原来主人的手上。
小沅看着如今戴在自己手上的这枚戒指,想起奶奶月牙般的笑眼。想起和奶奶一起chuī着风扇看西游记里孙悟空和白龙马。想起奶奶每当说起他时眼角流下的泪。想起奶奶最后走时的样子。
奶奶一字一字的在儿子耳边费力的说着:“等他回来。你就告诉他。我一直等他来着。”
突然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小沅的回忆。小沅轻轻碰上奶奶的房门去接电话。不知是谁要说着怎样的话。只是心里突然便豁然了。也许不用怀疑他爱过吧。也不用怀疑他现在已经不爱了。也不用去问为什么。就当造化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