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外面的确如老落所猜测的那样,战斗根本没有用多久便结束了。
只有一两个人还在苦苦挣扎,却也没有拖太多的时间就结束了战斗。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只留下几个人在打扫战场,其余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武器,一起围了过来。
老四站在马车外面毕恭毕敬地向里面的人举手请罪:“公子,夫人,属下办事不利,让公子夫人受惊吓了,请公子责罚!”
而马车四周也跪满了人,也纷纷向马车里的人表示着来自于心里的敬意:“请公子夫人责罚!”
声音气势如虹,铿锵有力,显示着他们的强悍和底气。
当然,这声音似乎有些大,而且还大过了头,连半里之外都可能听见。
根本没有一点点平日里李家三公子三夫人的低调作风,完全是张狂至极之举。
而里面也传出一声清冽的声音,似乎根本没有被这意外而来的危险所打扰:“嗯,知道了,都没伤亡吧?”
老四回头看了看不远处躺着的几个人,忙毕恭毕敬的回答:“启禀公子,没多大伤亡,大概……”
“没多大伤亡?”里面的人似乎有些生气,语气里也充满了浓浓的不满,甚至还打断了他的话:“老四,你现在越来越出息了,这种小事情居然还好意思说没多大伤亡?难道你忘记了帮里的规矩?”
老四使劲掐着掌心,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公子责罚得对,是属下的责任,回头属下自会去戒律堂领责,还请公子先由属下保护,才能够平平安安回去。”
这个该死的男人,居然凭着今天这绝佳的时候故意报仇。
哪怕老四心有不甘,情也不愿,可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这番话,没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味道吗?
而里面的男人似乎不明白什么叫见好就收,居然还掀开了车帘子,神情非常严肃的望着他:“你似乎很不乐意我的处罚?说吧,难道你觉得不公平?”
老四连忙半膝跪下,更是连头都不敢抬,语气更显得卑微:“属下不敢,属下是心甘情愿,非常敢谢公子能够饶恕,属下绝对不敢有二话。”
李致远很满意的点着头,然后抬头看了看周围乌泱泱一大群人:“今天这事情你们做得很不错,但本阁主不会表扬,甚至还会责骂你们,想必你们也应该清楚是什么原因?”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抬手一辑,表示着歉意:“知道,不过是肖小之辈,却让公子受惊吓了,而且还伤了人,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是丢了我们帮的脸面,属下绝对不会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不过一些无名之辈,也配他们打了这么久,甚至还有两个为此而受了伤,这对于往日战功赫赫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耻大辱,按理说这些无名小卒,根本就是一种碾压的状态,他们不仅仅打了这么久,甚至还伤了人?
这所有的一切就只有一个道理,他们的确是丢了夜阑阁的脸面。
以前的丰功伟绩已经不重要了,只剩下如今的耻辱之举。
所以面对公子的责罚,都很清楚自己的差距在哪里?
李致远非常满意,冷冽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很好,你们能够由此自知之明,也能够在此次的事件中找到不足,足以说明大家都在成长,希望以此能够让大家快速成长起来,少一些伤亡才能多一些胜算。”
“是,公子说得对。”
大家齐耳怒吼的声音显示着他们的气势恢宏,无惧世间所有妖魔鬼怪,牛鬼蛇神。
虽然哪怕这里是郊外,是人烟稀少的荒凉之地,可正是因为他们在声音的洪亮,让很远的地方都能够听见。
当然,也包括在不远的山头上,正在暗中偷窥的几个人。
这群人一直在试探,就是想知道这马车里是否是那位传闻中的李家三公子?
如今看来,应该所传不虚。
虽然这一次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他们此番也只出了二十来个人,也死了这么些人是有些惋惜。
可对方却如此强悍的势头,把所有人全军覆没,甚至还没有用多少时间,就足以说明这些暗卫们对马车中的男女是真真正正的在乎。
生怕他们被惊扰,被伤害,甚至是泄露。
所以,才会这样快速而高效,甚至连一个活口都不留下,残忍得让人瞠目结舌。
他们这样做,不就是怕有人泄露消息吗?
可那又怎么样?
他们一样都知道了,那些人的残忍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老三,你眼睛好,快点看看,马车里是不是那两个人?”
一个头戴面具,满身阴郁的男人用那种长长的望远镜仔细地调整着距离,想看清楚马车里的男人是不是真正的那位公子爷?
只可惜马车只是捞出了一个小角,而且他们距离又远,根本看不清楚里面的人的脸具体是怎样的,是不是那个人也只能凭着周围这些人的反应而猜测,至于是不是真的?也不能保证。
所以把望远镜递给了老三,让他看看是不是,也多一个人确认总好过一个人的判定。
那个叫老三的男人也没多拒绝,拿着望远镜就仔细细的看着,虽然不能看仔细面孔,但他还是没有打算放过一丝丝意外,就只是想仔细确认好,给面具男一个准确的判定。
虽然离得很远,看的不是很清楚,但他还是从身形和体貌特征上看出这个男人的确是他们一直在找的男人。
当然,其实他们并不是要找那个男人,而是要找男人身边的那个女人,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是女人,那个男人,只是多一重保证的概率。
传闻上不是说有那个女人在的一尺之内,必定会有那男人的影子吗。
所以只要是找到那个男人,女人就必定在他身边。
如今看来果然传闻不假。
的确有一个女人半躺在里面的,虽然看不出真真假假,但很明显那个女人还躺在男人的怀里。
两个人有如此亲昵的举动,自然是夫妻才能这样,要不然别人会说闲话的,更何况这些人都表现出来如此毕恭毕敬,连气都不敢多喘,就说明这的确是他们的主子,无可非议。
“嗯,老大。”老三把望远镜还给了面具男人,而且还信誓旦旦的用非常自信的肯定语气说着:“从目前来看,应该的确是他们,要不然这些人怎么会这样恪尽职守,不敢有一丝怨言,一丝丝毛躁。”
虽然他也和所有人一样,都根据那些人对马车里的人那种态度而推断出此人是谁?但也仅仅只是觉得有些似乎是他们,毕竟这么远的距离,想要真实的确认是不可能的。
毕竟马车里那人的功夫高得离谱,而且这些暗卫们的功夫也是顶级,他们可不敢再靠近,一旦再靠近就会被发现。
虽然并不惧怕这些人,如果真的打起来,他们或许还不一定输,但打草惊蛇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
费了这么大的劲,才把人从夏国引到这里,这其中费了多大的人力物力,掏了多大的神,花了多大的功夫和心思,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如果说真的打草惊了蛇,到时候岂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所以即便里面真的不是他们想要的人也无所谓,只要这些人还在手里,就不愁那对夫妻不会袖手旁观,绝对绝对会到这里来听从指挥。
甚至哪怕明明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他们会来的,就这一点来说,大家都很清楚,那对夫妻俩的共同弱点是什么么?
面具男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领着他们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阵满天的尘土飘扬起来。
而那一段尘土也被在不远处的老四以及马车里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等到硝烟散尽,老四才向马车里面的人说的:“还继续吗?”
老落则微微摇了摇头,余光看了看在一旁很淡定,躺在他怀里一声不吭的女人:“走吧,也该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不知道接下来该是什么样的状况在等着我们呢?”
老四很赞同的点着头,看向那一骑红尘消失的地方:“是啊,这一次他们也算真的放心了,这一路上终于可以休息了。”
这一次次的试探,终于是铁了心要对付他们了。
这一次连老落也不禁露出一抹担忧的眼神,看了看身边这女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他的这种悲呛可能会直接影响着周围的人,所以他不敢泄露出来。
只能放下车帘,把所有的情绪关了起来。
哪怕明明紧张得要死,担心得要命,更是一脸的烦躁,却根本不能表现出来,从而会影响到兄弟们的士气。
其实不用他泄不泄露,周围的人都非常清楚,这一次将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硬仗。
那些人是一心一意要置他们于死地,绝对不容许有人能够平安的离开,那么接下来会是怎样一种惨烈,根本不用想便已经心知肚明。
他们中能够活着的人,或许寥寥无几,或许也会全军覆没,没有人敢保证。
但这是他们一开始接受这个任务时就已经料到的结局,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只要能够拖住这些人,让宗主和夫人平平安安,哪怕所有人都完了,也觉得是一种荣光。
马车继续前行,虽然明明知道此时过去是送死,可都没有说什么,更不觉得悲呛,反而觉得更轻松起来,至少这样的话就不用再演戏了,只需要养精蓄锐,休养生息。
要知道这一路上为了让那些人相信,他们是卯足了劲,抓破了脑袋在演戏,什么法都想了,此刻才终于让那些人放心下来,这本身就是一种煎熬。
如今一旦放下这种煎熬,反而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可老落却没有这份轻松,而是更觉得内疚和不安。
“傻丫头,对不起,我不知道让你跟着我一起来是对还是错?”他伸出手向着韵雪的脸颊轻轻摩挲着,眼眶里都是掩饰不住的内疚:“你应该很清楚,此次行动到底有多危险,如果你没有替夫人当替身,或许我还可以冷静下来,可……”
他其余的话并没有说出来,但未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两个人都很清楚。
以前如果只是一个女杀手,或许他们之间只是一个合作关系。
可如今而且就刚刚在马车上,两个人确定了情人的关系,这对于老落来说,既悲又喜,既惊又忧,悲喜交加中,又带着一抹深深的担忧。
为什么要在这么重要又危险的时候,却和这个女人建立关系?
他不知道自己这次是否能够功成身退,不,应该说,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证,却还要担心这女人的安全。
这种让人欢喜又担忧甜蜜又内疚的感觉不太好呀。
让他此刻的心忽上忽下,犹如坐过山车一样让人澎湃激动。
如果时间能够退回,他绝对不会答应让这个女人跟着一起来。
其实在之前,所有人都已经深深讨论过此次事件的危险系数有多高,如今两个人在一起都不知道能不能能够活着。
如果这个女人能够留下,那么总还有一个人能够在这个世上思念着他,虽然并不是真正的刻骨铭心,但至少在回忆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个人存在过的记忆,也可以向别的人证明,这个世上曾经留下过他的足迹,可如果两个人都死了,这世上恐怕就没有人能记得他们了。
虽然有帮中的兄弟,有公子夫人都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可这种思念,这种想象又怎么和那种感情相提并论呢?
尤其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老婆儿子热炕头的滋味,当然不,他还没有儿子,而且,女人还只是一个名字而已,还没有这样全面的感受,但至少有了女人就有了希望。
如今他真希望已经变成了奢望,一种让人无法预知后果,根本不知道前途未卜的的奢望。
“老落”韵雪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老落脸上露出的细细胡茬,连空气中都感受着这个男人所带来的那种温馨更觉得痴迷不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觉得我活在这个世上,比跟着你一起死更好,对不对?”
老落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一切。
虽然他并不懂什么叫做:你若安好,我便晴天。
但他却知道有这个女人此生足矣。
而韵雪却没有在这方面过多纠缠,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生死同椁是一对夫妻最好的归宿,难道你觉得让我在这个世上孤零零的一个人,就是对我的好?让我一辈子都活在对你的思念中你就觉得满意,你怎么这么残忍,那样的我活着有意思吗?”
老落无言以对,只能紧紧的搂着她:“是,这样的话,对你太残忍,可我不知道人还有没有下辈子,这么美好的世界,你应该去享受爱情,亲情,友情,还有这世间美好的一切,你还怎么年轻,我不愿意让你离开,也不希望你离开,明白吗?”
这么美好的世界,就是他都不愿意离开,何况是这样一个花季少女。
他知道自己这一辈子罪孽深重,不配拥有美好的东西。
可韵雪不一样,她年轻漂亮,善良纯洁。
这样一个让人心疼的女孩子,如何能够忍心让她和他们一样短命!
所以,哪怕明明知道,这样的结局会是她一辈子最无法承受的痛苦。
老落也不愿意让她跟着他们一起走得这样心不甘情不愿。